但却有一个披散头发的小少年蹲在篱笆旁边,拿一小截断树枝,一下一下地戳泥土。地面上都戳出一个深五公分的小洞了,他才百无聊赖地丢开树枝,站起来。
方一站起来,少年就和一个壮汉打了个照面。
“小娃娃,你怎么不去念书?逃学啊?”
少年“哼”一声:“那种腐朽的书籍,我几年前就看过了。”
“哦?”第二个成熟的男声响起,“那我考考你,‘嘉我未老’下一句是什么?”
小少年这才注意到,篱笆外的道路旁,停驻着一队牛车,大约五六辆的样子,而与他搭话的这些人,就是从车队那边过来的。“我为什么要给你背书?”少年像一只受到威胁的炸毛猫一样,“我不接,你就要打我吗?”
“倒不至于打你嘞。”第二个过来的侍卫挠挠脸,然后露出一个坏笑,“但我会告诉你的夫子,让夫子罚你。”
“他不会罚我的。”少年脸上露出一种与他年龄不相符的讥讽,“你以为这是你们兖州的学堂吗?那些个腐儒只想把我们教蠢罢了,哪里会管人上进?”
他高亢的少年音吸引了更多目光。又有两个侍卫打扮的人走过来,调笑道:“我们只听说过读书使人明智,这把人教蠢又是怎么个说法?”
少年倨傲地把脖子一梗:“我与你们说不清楚。”
“那与我能说清楚吗?”在重重叠叠的男人后面,突然响起了一个女子的声音,宛如黄莺破空。
侍卫们的脸色齐齐一变。“主公。”他们低头,分开一条道路,让少年能够看到女子的模样。
她长着一张能够模糊年龄的苍白的脸,虽然眼角能够看出几条浅浅的皱纹,但眼睛里依旧闪着灵动的光芒。美人,位高权重的美人。少年的心头狠狠一跳,下意识捋了捋披散的头发。
女子被妇人搀扶着,已经开春两个多月了,她却还披着一条双层的棉披风。青色拖曳过尘土,步步朝少年靠近,最后停在四米开外的地方。
“说吗?”她在浅笑,仿佛漫不经心,但在少年感受到的就是不容拒绝的压力。
“兖州和青州的学堂,中学生开堂第一课就是《法之精神》。”少年吞咽了一口口水,“随后又有百家宣讲,道、法、儒、墨为基,缺一不可。名、工、农、算归入理科,必修其二,诗、赋、史、政归入文科,亦必修其二,方算入门。”
大约是被愤怒的情绪所驱动,他越说越顺畅:“我读过仲华公的《百家论》。‘偏信使人愚昧,思辨方成学问,故凡初学者,不能不晓百家。’这是刻在学宫第一块石碑上的话。可徐州学堂呢?听不到半句《曹法》的言语,更不要说百家的学问了。这难道不是愚民之学吗?不过是要让我们学会顺从罢了。”
女子微微侧头,看向一个官员打扮的人:“是这样吗?”
那名官吏满头大汗:“徐州毕竟是新占,民心不服。本地的大儒不肯来讲学,学官那边,因着刘备还没抓到,也都不肯来……只说让他们多读读五经。”
“好大的架子!学官不肯来,医官呢?是不是也不肯来?”女子冷了脸。
“不不不。医堂却是没有克扣的。”那名官员连声否认,“医者仁心,临时搭个帐子也给看诊,百姓都夸赞呢。”
“呵。拿纸笔来。咳,咳咳。”她转身的时候牵动了伤口,一个站立不稳就朝旁边的妇人身上靠去。妇人连忙搀住她。女子就伏在仆妇肩上咳嗽,她眉心皱到一起,像微微起伏的丘陵。
“主公!”侍卫们急了,七手八脚地把她送回到车上,留下少年一脸懵逼。
这个时候,学堂下课了,加上外面的骚动,中学生们纷纷从屋子里跑出来,甚至连夫子都跟出来看热闹。自然,他们第一眼就看见了手足无措的少年。
“阿亮,你又惹事了。”当即就有眼尖的人喊,“逃课还不够,还冲撞官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