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阿生穿越后最漫长的一个夜晚,饥肠辘辘却食欲全无。无论是阴阳怪气的领头宦官,还是色眯眯盯着上餐侍女的流氓狗腿子,都让她分分钟想皱眉。
“曹家的饭食果然名不虚传。”那名宦官心满意足地擦嘴,起身望了望渐渐明亮的天色。
太阳越升越高,都接近中午了,街上才传来喧嚣声。仔细听,似乎是“窦武谋反,已经伏诛”。
“哎呀。”尖细的声音里透着愉悦,“总算是大局定了。曹巨高乖乖呆在营里没有惹事。我等承这个情。果然费亭侯之后,是自己人。”
呵呵,你晚上试图劫持家属威胁曹嵩的时候可没有想到宦官爷爷的香火情。
阿生跟着站起来,因为长期跪坐已经没有知觉的双腿支撑着她站立。“大人辛苦了一晚,小小的赠礼,聊表心意。”
包括那些在廊下打瞌睡的狗腿子,都一人收到了一块金锭。作为领头人的宦官除了金子,还有更珍贵的玉石琉璃。
宦官贪财,曹家就直白地给金子,足够的金子。
果然领头人满意了:“小女郎周到人,将来会有出息的。你回去梳洗补觉吧,可怜的,背上的衣服都汗湿了。”
阿生躬身行礼,将这群豺狼送出家门。“谢大人指点。”她的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除了隐隐的虚弱。
“主人。”阿石从屋梁上翻下来,“接下来怎么办?”
血流开始通畅,双腿像有无数的针在神经末梢上跳舞。阿生几乎是强迫自己站立。“尸体,要整理,送官,就说流寇侵宅。不过,我估计,河南尹,和雒阳令,如今没空管,这样的小案子,你们找小吏将,将记录做了,就成。然后,闭紧家门,等父亲回来。”
洛迟上来扶住她。
阿生才得以喘气。“我太没用了。那只是一个宦官,还不是千军万马。果然身在局中,远远没有在局外指点江山来得容易。”
洛迟安慰她:“主人已经是人杰了。世上有几人能够在十四岁的时候独面天子近臣的威胁而全身而退的呢?”
“他们不讲道理。”阿生伸直腿坐到竹席上,给自己揉腿,“我若是多跟这样的人打交道,我也恨不得宦官都消失。唉唉,也不知道阿兄和然明公那边如何了?父亲这个只有两千人的司隶校尉都被监视了,然明公可是带着上万大军呢。”
阿石:“我可以去打听。”
“别。”她刚想说大局已定知不知道没什么意义,转而又改口了,无论什么时代信息都是斗争中决定性因素之一,“你小心。”
阿生还是庆幸自己能够及时派出阿石去打探消息的,因为,张奂被卷入这次事件中了。事实上,他还是主角。
“张奂很痛心,说他害了陈蕃、窦武。”阿石用她特有的冷漠语气说道。
阿生刚刚补觉起来的神清气爽都消失了,她一边揉太阳穴一边问:“这又是怎么?”
“宫里一开始传令拘捕窦武。窦武不从,斩杀使者,纠集兵士许以高官厚禄,要勤王。被张奂派人团团围住,兵士不敢承担叛乱的罪名,劝降之下纷纷叛逃,窦武就在阵中自杀了。”
哇,那个神蛇的双胞胎兄弟就这样自杀了?连点水花都没有掀起来啊。窦武有没有叛乱?站在阿生的视角来看:拘捕、袭警、聚集非法武装跟正规军对峙,完全满足造反的条件。张奂显然也是认为窦武造反的,不然不会率军围他。但他这个反造得太过失败,反而像个受害者。
“那陈蕃陈太傅呢?”
“陈蕃听闻窦武死讯后带着八十名下属学生冲击宫廷,全被杀。”
额……
八十文人去冲宫?自杀去的吗?
“到了今天晚上,才有消息说,窦太后和皇帝都被宦官劫持。一切诏令,从一开始逮捕窦武的旨意,到令张奂平叛,再到诛杀陈蕃全家,全是出自中常侍曹节之手。张奂深以为耻,竟然病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