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这一番话说出来后, 钟秀两条纤细的柳眉皱了又皱,与钟义对视一眼, 目光闪烁中,微微摇了摇头。
他们兄妹俩心意相通, 她此时这般神色,钟义便知她心思细敏,定是担心大少奶奶挟物自重, 心中生诈,若是顺从了他, 倒不知道他会提出什么过份的要求出来。
他心领神会,便立即站起身,走到钟九和何意如面前, 提高了声音道:
“九叔,太太, 方才老七媳妇的话, 大家也都听到了, 倒让我这个临时当家人真是想大笑三声。怎么, 七奶奶真以为自己手里握着钟家的方子,便想要‘挟天子以令诸侯’了?二妹妹的话说得再清楚不过,大哥殁了,这方子现下便不再专属于泊春苑, 如何处置, 可便由不得你。九叔, 你老人家在这里看得真切, 我本意是以和为贵,可是事关钟家生计的大事,我却不得不用强了!”
他嘴里说着,也不待钟九应允,便朝自己的贴身小厮使了个眼色。
那小厮跟他多年,素常最懂他的心思,立刻趁人不备,便冲到秦淮身前,伸手便要撕他衣服。看那样子,明明事先便得了钟义暗示,知道要寻抢的东西在秦淮贴身之处。
厅中众人虽知钟义性子狠硬,但毕竟不似钟仁那般辣手无情,却没想到这会子猝不及防,大庭广众之下,上来便让人对七奶奶动了手,一时间都惊慌失措,瞠目结舌。
秦淮在钟信事先警醒之下,早知钟家人无耻无情,因此心中亦时刻都在提防。
只是这小厮从初进门时,便悄悄守他在身边不远,冲上来的速度又快又急,一时间无路可退,只得伸手去拦阻。
那小厮的手指刚刚摸到秦淮的衣襟,忽觉眼前一黑,脸上竟似被什么重物砸到,登时向后“登登登”连退几步,跌坐在地上。
他此时脸上巨痛无比,更像是开了顔料铺一般,红白青紫,竟是被钟信的一记拳头,直直击塌了鼻梁骨,淌了满脸的血。
钟义面上变色,刚要呼喝其他的小厮,却听钟信低沉着嗓着道:
“怎么钟家现在的规矩,是小厮可以上手去碰少奶奶的身子了吗?我原不知这样的规矩,所以我房里的人,必不能让别的男人碰他一下!”
厅里面一时静肃下来,众人皆面面相觑,大约这些年来,也从未有人看到过一向老实憋屈的钟家老七,竟然出手如此凶狠残暴,只一拳之下,便将那小厮的鼻骨打了个粉碎。
钟义一时倒有些愣怔,旁边的钟秀却眼睛一瞟,给了对面人群中的碧儿一个眼色。
碧儿心领神会,两步便挤到人前,甜笑着走到秦淮身边。
“七爷说的是呢,咱们奶奶虽是男儿之身,毕竟也是钟家的媳妇儿,除了大爷和七爷,又怎么能过了别的臭男人的手。便是要贴身查检什么,原也是我这大房掌事丫头才能做的事儿。”
她嘴里说着,一双手已经不客气地伸到了秦淮面前,眼看就要上手到他身上。
秦淮只待她的手伸过来的瞬间,忽然用左手抓住她的手臂,右手对着她尚带笑意的脸面,左右开弓,便是几个响亮的耳光,嘴里更怒道:
“你又是个什么东西!吃着我大房的,穿着我大房的,现下却要帮别人来搜我的身,今天不打你,怕是别人不知道你这个吃里扒外的狗东西!”
他从钟义钟秀带着众人杀到泊春苑开始,便已经感觉心里头,有一股越来越重的怒气在冲荡。只觉得面前的这起人,无论是面如菩萨、吃斋念佛,还是笑语如花,温柔似水,却都像是戴了漂亮的人*皮*面具,而在骨子里面,却像钟家那眼淹人的深井一般,都长着吃人的獠牙。
自己在穿书之前,原不过是在看一出狗血的闹剧,只觉得钟家这些人虽然狠毒凶残、男盗女娼,离自己却遥不可及,所以也并未留下什么太大的感觉。反倒是书中腹黑阴险的钟信,心狠手辣,睚龇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