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会如此,你爹爹向来可是最疼爱你的。”那美妇讪笑了两声。
她从未听过如此直白说到脸上还让她无从辩驳的话,这话若真有人说,林家的名声可就彻底坏了,苛待嫡子可够那些御史大夫参不知道多少本的。
“儿子自然是知道的,”林肃笑的恭敬,“所以想着只是选一个识字的书童,爹爹慈爱,自然不会同我拿这事还要说教一二。”
林骤胡须动了动,捏紧了椅子的扶手道:“可你去的什么地方?又买的是什么人,倌馆岂是读书人能去的地方!你若堂堂正正,为何不将人带回来?你这名声传出去,可顾及你父亲我的名声?可顾及到我们林家的名声,为父是慈爱了,可你可曾孝顺?”
这一顶帽子压下来,可够林肃喝一壶的,那句有了后娘就有了后爹还真是应景。
“儿子若真为了狎玩男子,此时也应该夜不归宿,也不知是谁在父亲面前如此扭曲事实,离间我们父子感情,实在是居心叵测,”林肃行礼道,“若是下人,这样乱嚼主人口舌的下人就应该拖出去打死。”
“不,不可!”那美妇直接阻止,对上林肃意味深长的眼神,没忍住捏紧了帕子,“他们只是关心致远你的名声,毕竟倌馆之事传出去,于你日后的仕途不利,那些个乐人贱籍的哪里识得什么正经字,你若嫌书童不好,你父亲自然是要给你再挑好的,你自己掌眼,也不必别人拿了错处去,那些个糟践的还是尽快发卖了好。”
林肃的书童不少,若是再挑,来回折腾,人家只会觉得这嫡母贤惠,嫡子难伺候。
林肃叹了一声,那美妇直接正襟危坐死死盯着他,就怕他出什么幺蛾子。
但林肃还真在想幺蛾子:“罢了,我也就不瞒父亲了,当年致远年幼在花灯会上走失过,当时便是我那书童的父母帮了我一把,如今我才能同父亲父慈子孝,免得父亲丧妻又丧子被人说道,如此便是恩人,儿子得知恩人落难,还被卖入那种地方成了小厮,怎么忍心他继续受搓磨,这才伸手帮了一把,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更何况救命之恩了,如此大恩,便是他一时落难,旁人可以说他贱籍,我林家知恩图报,怎可如此羞辱恩人,若是传出去,岂不是让人耻笑我林家忘恩负义。”
戴高帽子,他也会。
那美妇愣在原地:“母亲不知道还有这一遭,致远你也不早说清楚。”
林肃没理她,而是看向了林父:“父亲说我不将人带回,儿子不是因为心虚,而是怕真的落了别人的口舌,为报恩给他一个院落,给他一份营生,以父亲之威势免他受别人打扰,请父亲明鉴。”
“好的坏的都让你说了。”林骤叹了一口气,“他当真只是小厮,不是小倌?”
“父亲大可派人去查,那翠浓馆挂牌出来的可有卿唐二字。”林肃恭敬道。
他信誓旦旦,林骤也不好再发难:“罢了,今日夜已深,你先回去吧,待日后查证,若你有半分虚言……”
“那儿子便是不孝,父亲想将儿子从家谱上去除都行。”林肃直视着他道。
林骤挥了挥手道:“行了,你回去吧。”
一席话语梗的屋里两个人心口都疼,美妇想要说上两嘴,可之前有了后娘又有后爹的帽子扣下来,让她一时很难开口,而林骤则是不断叹气,气氛颇为凝滞。
倒是林肃进了自己的小院,有人送来了热水,洗洗涮涮后舒适的入睡了。
贡院里熬了几天,又是马不停蹄的将人赎出来,还得跟后爹后娘打机枪,即便是他也得休息休息。
这一觉睡的倒是舒畅,只是鸡鸣之时林肃被外面说话的声音吵醒了。
“大少爷昨天回来可是耍了好大一通威风,把老爷夫人都给哽的说不出来话来。”
“这上京一趟就是不一样了,也不知道能不能考的上,先摆起官架子来了。”
“谁让人家是读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