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
“你是说他的独子查理八世吗?”洛伦佐皱眉道:“那孩子现在才十岁,怎么了?”
海蒂定了定神,意识到自己错过了很多事情。
十岁的孩子还没有资格插手政坛,也不可能提前发动那些战争。
她隐隐担忧的许多事情暂时能放下来了。
“那如果这位老国王离世,会是他来继承王位吗?”
洛伦佐思考了一刻,很谨慎的给出了回答:“不一定。”
“他会继承位置,但由于年龄太小,我认为会由他的姐姐和姐夫代为摄政——也就是波旁八世和法兰西的安妮。”
那至少还有十年左右。
海蒂长长地松了口气,心里快速地计算着各种事情。
十年……可以改变佛罗伦萨多少?
她有些笨拙地伸手去够玻璃杯,洛伦佐下意识地递了过去,刚好碰触到了她微凉的指尖。
“美第奇先生,”海蒂握着杯子道:“您打算对此做些什么?”
“以牙还牙。”洛伦佐平直道:“如果我在波旁那边的探子没有听错的话,老国王今年将前往普列西城堡——那里有周密的射手和守卫,对他而言足够的安全。”
海蒂笑了起来:“这可以证明一件事情。”
如果足够勇敢,必然不会独自一人躲到那样偏僻而又严防死守的地方。
看来路易十一已经开始恐惧了。
英国那边的势力也好,那不勒斯的旧敌也好,还有他新招惹的佛罗伦萨——
他想躲起来,躲到最安全的地方,谁都不能打着他。
“越是严防死守,就越好渗透。”她看向他道:“您打算送给他一位足够可靠的医生,对吗,美第奇先生?”
洛伦佐露出了微妙的笑意。
“如果可以的话,也请拜托您,再为佛罗伦萨做一个长期的,书面的规划。”海蒂斟酌着语气,说出了她实际想表达的内容:“或者我来做,您进行最终的审核改动,可以吗?”
“等你恢复之后。”他站起了身,帮她把空空的玻璃杯放回了床头,随手把橘子汁斟满。
在离开的时候,他的脚步停顿了一下。
“也许你可以考虑一下,如同佛罗伦萨所有的市民一样,称呼我为洛伦佐。”
洛伦佐在离开之后,就许久都不再出现。
而达芬奇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开始给她送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
比如代表好运的玉石或者兔子脚,不知道从哪儿弄来的四叶草,又或者是他亲手写的钢琴曲——
也不知道是他对钢琴不太熟悉,又或者是写作的时候走神想着别的事情,那曲子也写的一般般,有几处听着颇为蹩脚。
但不管怎么说,海蒂在看到他的时候,心情总会放松许多。
她开始拜托他帮忙撰写相关的规划,教他怎样列出表格式的内容。
达芬奇非常配合的担任着这个临时速记员,花体字写的颇为漂亮。
他看向她的时候,有时候眼神带着几分愧疚。
如果不是他想让她看看自己亲自设计的新花车,也许海蒂就不会遇到后面的那些事情。
海蒂有时候看着他低头记录的样子,偶尔也会走神。
倒不是沉沦于他的样貌或者是骨节分明的手指——虽然这两样确实都很赏心悦目。
她在想的是,某些神秘而又无法捉摸的必然性。
她能够来到这个时代,确实从一开始就活在各种危机里。
如果自己是个倒霉蛋,可能就因为喝了杯变质的酒,又或者是碰到什么细菌,就这么无声无息的一命呜呼了。
但更重要的是,她现在的生活,确实是带着几分必然性。
——想要平安的活下去,想要有长期的安全避难所,就势必要求助于英明又洞察的领主,以影响整个历史进程,阻止意法战争的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