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九尊阁也已经安静下来,原本还在闹脾气的人参精宿在了褚念的寝殿里。
那寝殿内有一个花盆,是专门为人参精准备的。
相对比如今依旧无一人入住的西殿,东殿要热闹上不少。
东殿的寝殿各自挨着,却是有不少,根本不用担心够不够住的问题。
裴漓之将师从羽安排在自己隔壁的寝殿里。
师从羽,这是他师尊起的名字。
在这个深夜里,裴漓之默默的将这个名字在心里面念了一次,就算他清楚地知道,林羡替一个妖族请名字的行径不过是一时兴起,但也正因为他师尊这种随意而为,让裴漓之觉得心头酸涩。
他的心本就被那人所牵动,无论林羡是有意而为还是无意之举,裴漓之心里都不会好受。
可是偏偏,裴漓之回想起自己剩下的其他师弟师妹,他们看向林羡时全然只有孺慕之情,怎么会像他这样,生出不齿的念头来。
这偌大的九尊阁,林羡近乎一视同仁,旁人当她是敬重的师尊,只有裴漓之一人,在敬重与亵渎之间苦苦挣扎。
心魔在这种时候又涌上头来,裴漓之抓着桌面的手陡然浮现青筋,幽暗的寝殿里,还有刻意隐藏的浮动的气息,根本就没有人可以察觉到,这里有一个人正在忍耐着痛苦。
那心魔不断地提醒着他自己的欲念。
这其中还提到了如今就在隔壁的狼崽子。
一个被有心之人推到他师尊面前的妖族幼崽。
那性格与他有几分相似的狼崽子,就这样入了林羡的眼,哪怕她明知道,这是别人算计她的。
可是,别人为何要推这样一个幼崽到林羡面前?
除了想让他们师徒生出嫌隙,还有什么阴谋?
镜妖背后的主人甚至还未浮出水面,这里边又送来了几个狼族的幼崽,算计的人说不是林羡,谁信?
可偏偏这个被算计之人,她明明已经识破了对方的计谋,却还是把这几个狼崽子都带了回来。
这一旦带回来了,又会在这里留多长时间呢?
留久了之后,这七徒弟的名分,就算是原本没有的,在外人眼里呢?
林羡怎么可能会不明白这个道理?
裴漓之此时此刻更愿意相信,他师尊有自己的打算。
可即便如此,这几个狼崽子也不过是被人利用,林羡若心一软,真收了徒又该如何?
被分走的注意力已经足够多了,再来多一个,也会有下一个。
恍惚间,裴漓之像是能够听见心魔的声音。
它说:“杀了他,师尊便没这个徒弟可收了。”
就连红霄剑,也因这一刻的主人的杀意而起了轻微的剑鸣,不过也就只有一刻,片刻之后,便被裴漓之按压下去。
他的心魔严重到什么程度,只有自己知道。
裴漓之真正的实力到达了什么程度,也只有自己知道。
因此他这心魔一旦失控,后果如何,也不是他能够想象的。
一个堕魔的剑修,手中的剑,也会成为要命的东西。
但只要他理智尚存,这事便不会到不可控制的地步。
“师尊……”深夜,这两个字被裴漓之从喉咙里压抑着念出,每一个字的语气里都含着他说不出口的缠绵。
冷汗从额前滴下,沉重的呼吸声在这寂静的寝殿里显得格外明显,被心魔缠身的人痛苦不堪,他就像是溺水中的人,看着救命的稻草就在眼前却无法触及。
这一切无人知道,自然也无人在意。
第二日一早,林羡起来时,小黑在寝殿内说着她离开这几日,九尊阁内的各种事务。
如今大小徒弟都能自理,只要不是修炼上出了岔子,他们也不会有什么事,林羡放宽心许久了。
只不过近日大徒弟有些不对,下了一趟山回来后,这种不对劲就更加明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