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手去自己怀里一阵乱摸——
自然是甚么也没有,只摸了个寂寞。
宗凌微微一想,立刻明白过来,这东西为何会在将军手中,一时也只得在心中暗骂饮酒误事。
他不答话,贺顾也不着急,只悠悠然把那块玉重新捏回掌中,抱拳歪着脑袋看他,笑道:“如何,你做是不做?”
宗凌抿了抿唇,心知自己这是已然被将军拿捏于鼓掌之中了——
他只得苦笑一声道:“将军有何吩咐,宗某……宗某但凭驱策,也就是了。”
宗凌不是傻子,自然知道将军这般煞费苦心,其实也是为他好,不愿见他一人流落在外过整日酗酒、胡天胡地的日子罢了,是以此刻贺顾变着法儿的逼他就范,宗凌也并没有怨他,反而感觉心口有些发热——
是了,将军他一贯如此待人的,否则当年,也不会救下他这违抗军令的黄毛小子一条命来。
他本以为将军会给他寻个在京城卫所、或是禁军中的差事,谁知那头贺顾却道:“这不就好了,我只问你,太子亲卫,你做不做?”
宗凌这下是真的怔住了:“太子……亲卫?”
他回过神来,立时有些慌乱,道:“这……我何德何能……”
贺顾道:“方才便跟你说了,这差事清闲得很,自然不是骗你的,太子的安危,暗处有旁人盯着,不必你费心,你这做亲卫的……唔,只要能陪着太子练练武、闲暇时顽一顽,替我照看着他,别叫这孩子读书把脑子读的呆了,也就够了。”
宗凌一脸茫然:“……啊?顽一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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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膳时,他父君果然带着那个亲卫进宫来了。
早早得知主子要来,永裕宫自然是提前备好了丰盛膳食的,太子殿下平素一向节俭得很,甚少完全按照东宫储君的规制、那般满满当当的摆满长桌,唯有他父君前来探望时,太子才会松口,同意让小厨房多做一些。
用膳时,贺顾便觉察琰儿今日似乎有些恹恹的,但和他说话,却又对答如流,似乎一切如常。
贺顾一贯心大,本以为是天气闷热,这才把孩子给弄得有些没精神,可却又忽然想起了清明自己回樊阳老家祭祖,回来后目睹琰儿负荆请罪的那段戏码来——
他心下一时忽然有些了然,抬手摸了摸琰儿的脑袋,倒把裴琰给摸得一愣。
裴琰本还在等他父君和他引荐这位亲卫,他也很好奇这位被父皇和父君选中的亲卫有何过人之处,谁知那头他父君却忽然灿然一笑,道:“琰儿,这位……宗先生,是个极有趣儿的人哩,以后他进了永裕宫陪着你,你可得和宗先生好好相处。”
裴琰一愣——
……有趣儿?
父君似乎也没打算多解释什么,用完了饭,先是陪他谈了会天,又和新换的永裕宫掌事关心了一下近日裴琰吃的多不多,睡得好不好,便如往常那般飘飘然离去了。
裴琰自然知道他父君这是去揽政殿那边见父皇了,但这次他心中多少也有些茫然……
父君……这便走了,也不和他多介绍一下那位……宗先生?
裴琰方才便偷偷用余光打量了此人,宗先生并非如先前裴琰以为的那般粗壮高大的北地汉子,身形反而显得有些清瘦,他额上到左眼,斜斜缠着布带,恰好盖住了那只盲了的眼睛,垂着眸时看起来沉默而疏淡。
宗先生似乎并不是个话多的人。
宗先生吃饭时,也甚为斯文规矩,基本没什么响动,他又穿着一身落霞纹暗青色束腰宽袖长衣,看着不像是那传说中万军丛中摘得葛尔勃首级的猛士,倒像是个斯斯文文的教书先生。
可隐隐的,宗先生身上却又隐隐带着一种叫人不敢冒犯的意味,就连永裕宫新调来、据说以前在皇祖母身边都极有脸面的新掌事,见了他,说话时都会不自觉的陪着笑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