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顾不由得瞧得心里一软,但他也知道,珩哥必然还有话要和琰儿说,也只是挪开了视线,并没打岔。
裴昭珩道:“你做了储君,便该明白储君的分量,你父君在前朝如何,自有朕来回护,暂且不必你来挂心。”
“但永裕宫如今却是你做主,你让文鹿和你换了衣裳,可有想过主子犯错,奴婢受罚?你若昨日出了什么差错,文鹿、永裕宫中伺候你的宫人们,焉能还有命在?即便你昨日没混出宫去,毕竟也犯了错,文鹿等人的责罚是躲不过的,他们是因你受罚,你要清楚。”
“以后你不是储君了,肩上担着的,便更不会只有一个小小的永裕宫。”
“你想做什么,朕不是拦着你不许你做,你可以做,但是做之前要好好想想,后果你可担得起,受得住么?”
“你若能担的起,想要什么,想做什么,但做无妨,可你若担不起、受不住,可还是贸贸然去做了,苦果却要让旁人替你承受。”
“如此昏懦行径,不配为人君。”
裴琰垂首,一动不动的坐在那乌木椅里,七八岁的孩子,身形还很幼小,连那椅子的一半尚且坐不满,神情却显得有些晦暗。
“儿臣受教了。”
裴昭珩点了点头,“嗯”了一声,道:“昨日淋了雨,身子可还好么?”
裴琰抬起头看着他父皇和父君,小小的脸上不知怎么的,现出几分倔强来,乌黑的眸子亮晶晶的,脆生生道:“儿臣是男孩子,王师傅说,君子先健体而后践道,没有那般娇弱。”
贺顾暗自点了点头,心道不愧是他的种,谁知那句“不错”还没出口,底下的裴琰便忽然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贺顾、裴昭珩:“……”
旁边站着憋笑的斋儿、征野:“……”
小太子大约是头一次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这么丢人,还好没有人揭穿他的羞愤,让他下不来台。
贺顾干咳一声,假做无事,只当方才什么都没听到,道:“甚好,只是回去还是要叫嬷嬷们替你再泡点姜茶去去寒,身子比什么都重要。”
正此刻,殿外却忽然传来一个熟悉、微微有些上了年纪的女人声音:“你父君说的不错,身子可比什么都重要。”
众人一愣,裴昭珩和贺顾赶忙站起身来礼到:“见过母后。”
陈太后来了。
太后左边是掺着她的兰疏,右边是如今已长成大姑娘的宝音,后面跟着一众宫婢,浩浩荡荡,风风火火,瞧着也是刚起身就往揽政殿来了。
裴琰又要跪,却被兰疏上前扶住了,他只好道:“孙儿给皇祖母请安。”
陈太后在乌木椅前落坐,从兰疏手里接过裴琰的胳膊,一把将他拉进怀里,笑眯眯道:“刚起身就听说太子往你们这儿来了,大清早的,都没用膳吧?”
斋儿立刻乖觉的小声在旁边说了一句:“太后娘娘,早膳已在备着了。”
陈太后点了点头,笑道:“正好顾儿回来了,今日咱们一家子一块吃个早饭,我也有些事和你们说。”
裴昭珩忽然想起,昨日听闻太后把斋儿叫去这事,斋儿看来是今早回来的。
他道:“母后有什么要吩咐的?昨日把斋儿叫去,可是为着这个么?”
陈太后笑道:“就知道瞒不过你。”
那头宝音已经扑到了贺顾身边,晃悠着他的胳膊眼巴巴道:“爹爹从樊阳回来了,有没有给我带什么好玩意?”
贺顾昨日才匆匆进宫,自然是没带什么好玩意的,只是这话却不能老老实实说出来,宝音是要闹腾的,便摸了摸鼻子,正色道:“自然是有的,只是落在府里了,一时忘记带进宫来,等回去了再给你。”
宝音这些年来早就练就了一双火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