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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千城闭眼,眉心揪成一团。
可他再睁开眼,神情依然冷肃漠然,他背对着乐小义开口:“为了替她疗伤,要你亲手刮去她两臂炭黑的腐坏的血肉,你做得到吗?”
乐小义心尖一颤。
做得到吗?
她仅仅是看着姬玉泫两臂的伤,心便揪痛得难以自抑,何况要她将腐坏的血肉从姬玉泫的骨骼上剔除。
可是,若不这么做,这两条胳膊就难以恢复如初。
姬千城抽出一柄锋利的匕首,刀刃掠过寒台边烛台上的火舌,火光将匕首银亮的刀刃舔成赤红之色,随即他一刀落下,剔下
焦炭般的血肉时,匕首擦过骨头,发出呲啦一声尖锐的声响。
只是听到这个声音,乐小义便痛得仿佛那一刀开在自己身上,不仅胳膊颤抖不已,连她的指尖也跟着发抖。
即便陷入昏迷,姬玉泫的眉头也紧紧皱起,片刻未曾松开。
又是一刀落下,焦黑的皮肤从姬玉泫身上剥落,露出下边掩埋的带血的骨骼。
“我向她挥的每一刀,都像这样。”姬千城面无表情地说,“伤在她的身上,痛在我心里,我却不得不这样做。”
“如果她放下你,修无情道,玄天宫的传承便可轻轻松松获得,可她不愿。”
姬千城又利落地剥开一块血肉,而后放下匕首,在裸露的骨骼上涂抹药膏。
当这一切都完成了,他转过身,眼里藏着一抹压抑的怒火,冷漠地望着乐小义,问她:“你为什么要来?上次我已经告诫过你,你为什么不听劝?”
“她本可以一步一步走上去,稳扎稳打,可是为了你,她一直在勉强自己。”姬千城指着姬玉泫两臂的伤,喝问道,“她伤成这样,你就满意了吗?”
“未来像这样的情况还会数不胜数,你真的可以毫无负担,毫不愧疚吗?!”
乐小义退了一步,姬千城这几句话,字字诛心。
她原以为上一次她和姬千城谈话之后,姬千城对待她的态度会略有缓和,可她没想到,姬千城如此暴怒,反复无常。
而他质问的这几句,乐小义一句也反驳不了。
但是她不能再退,她和姬玉泫站在同一边,若她退了,妥协了,对姬玉泫而言,无异于背叛。
乐小义双脚踩在寒潭边,毫不示弱地瞪回去,铿锵有力地开口:“伯父,你以为对的道理就当真是对的吗?修无情道,她所受的伤就能更少吗?她当真能更轻松一些吗?”
“您为了让她修无情道,过去十几年,她所受的苦,遭的难,又是谁带给她的呢?”
“先辈留下的经验之谈仅仅只是一家之言,每个人的人生都不一样,她是你的女儿,却不是你的所有物,你凭什么用你所谓的经验和教训划定她该走怎样的路?”
“她聪明,有思想,也有魄力,她的未来天高云阔,你却一开始就给她制定枷
锁!”乐小义越说越气,越说声音越高,“生而为人,哪有什么对错!后悔的便去弥补,愧疚的就去赎罪!连当下都无法掌控无法决定,又有什么资格对未来二字说三道四?!”
姬玉泫受伤,彻底激发了乐小义心底的怒火,哪怕面对的是姬千城,对方一掌就能拍死她,她也毫不畏惧。
姬千城面上一阵恍惚。
乐小义这一番话,与姬玉泫今日喝问他的,不谋而合。
年轻人的视野早已与他不同,也或许是他年事渐渐高了,没了过去年轻时那股冲劲,以至于看见这样的乐小义,和他一直视作掌上明珠的女儿一再违逆他的意愿,除了愤怒,还有不可名状的悲哀。
当真如她们所说,一切都是他自己作茧自缚吗?
乐小义梗着脖子与姬千城对峙,姬千城沉默不言,乐小义也不再说话,两人对峙间,似有电光在他们视线相交的位置噼啪炸响。
这时,寒台上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