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莳兰抬手抗拒着他靠近的身躯, 想了想, 道:“下官没有这个意思。下官正好也有很多关于东津卫巡察出的问题,打算一一向首辅汇报。只是觉得今日太晚,惟恐扰了首辅歇息,打算明早再禀。”
“晚么?这两天月圆,现下这个时辰,正是谈心的好时候。不过……”霍宁珘顿了顿,道:“公务明日再说。我就想问问,陆御史莫名离开这样多天, 不知道我会找你?”
陆莳兰当然知道首辅会派人找她, 只是她没有想到, 他会放下政务亲自来这样远找她。心下没有一丝感动是不可能的,便解释道:
“首辅,我原本是想让师兄帮我寄信回东津卫报平安,但我又担心信寄到的时候,你们已离开东津卫回京了,寄信过去也收不到。便打算直接回京。”
又安抚他道:“首辅息怒, 勿要生气了。”
霍宁珘沉默片刻,敛容正色道:“陆莳兰, 我生气是肯定的。但是, 相比起生气……”他第一次知道,害怕是什么感觉。
后面这两句, 以霍宁珘骄纵的脾气自然说不出口。他低头与陆莳兰对视,眼神里有一种令她感到异样的陌生。
陆莳兰怔了怔, 慢慢移开目光。
霍宁珘自己也没有想到,她带给他的影响如此大,全然在他的预估之外。他是真的害怕,尤其是在东津卫,她的下落音信全无的时候。他怕她真的就此葬身大海,连片衣角都找不回来。更怕找回来的是一具尸首。
他几乎不愿承认,有一天竟会被害怕这种情绪主宰。尽管他看起来很冷静,但其实那几天,他都不大敢闭眼,闭上眼便会不受控制地想象,她在遭遇厄难时会有多么害怕和无助。
因此,看到她安然无事,还上台精神奕奕地猜灯谜,他自然是极为欣悦。虽然她身边的男人令他不悦,但与见到她的喜悦相比,也不算什么。
陆莳兰很有眼色地继续道:“首辅,是我考虑不周了,都是我的错。”
霍宁珘目光扫向陆莳兰屋内的桌上,见那琉璃盏中乘放着一串葡萄。
陆莳兰立即道:“首辅要吃葡萄么?我刚洗好的。”
霍宁珘一个眼神,陆莳兰顿时明白,他这是要她喂的意思,想了想,只得认命。
看陆莳兰那晶莹细白的手指剥葡萄皮,也是一种享受,尤其是将葡萄喂到人唇边的时候。霍宁珘垂眸看这手指片刻,道:“不爱吃这个,陆御史自己吃罢。”
陆莳兰有种被耍的感觉,微微蹙眉,将葡萄喂进自己嘴里。
霍宁珘眸色深深看着她吃葡萄,等她吃完,才俯身过去在她唇角舔了一舔,道:“很甜。”也不知说的是葡萄,还是说人。
陆莳兰下一刻便感到呼吸一窒,他覆上她的唇瓣,灵巧的舌亦抵上了她的舌尖,将她的空气尽数夺走。
他嫌她矮,总要他低着头,干脆将她抱起来放到桌上。陆莳兰立即撑住桌面,稳了稳后仰的身体,还惟恐将那装葡萄的琉璃盏碰到地上摔碎,一边去护那璃盏,一边道:“首辅,不要在这里……”
她的话未说完,已被霍宁珘再次低头吻住。
门外却突然响起敲门声。
陆莳兰瞬间张大了眼,霍宁珘却只顾含着她的唇,迷恋地在这香甜的菱口辗转。费了好大的劲儿,陆莳兰才终于推开他,转头看去。还好她已锁门。便顺了顺呼吸,问:“谁啊?”
外面沉默少顷,传来裴夙隐的声音:“是我,师弟今日赢的灯还在我这儿,给你送过来。”
陆莳兰没有立即作声,而是看向霍宁珘。他对她的反应很满意,表扬地低头啄了啄她的鼻尖,低低道:“拿了灯,打发他走。”
陆莳兰心道,她屋里藏着个人,能不打发师兄走吗?略想想,推着霍宁珘往屏风后躲着。
霍宁珘乌沉沉的眼看着她,倒是没有为难她。
陆莳兰便去打开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