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认为他不会开口的回答的时候,他开口了:“是贵族野猎。”
于甸猛然侧过头。
两个男人在昏暗的光线中对视,最终一个移开目光,一个重新低下头去。
夜风似乎更冷了,于甸紧了紧自己的大衣,声音轻的刚出口就几乎散在了风里:“那还真是幸运。”
孙野嗤笑一声,表情带着讥讽,眼底的神色却慢慢凝固:“是啊,很幸运。”
九架刻有贵族图腾的制式战斗飞行器,象征性的扫了一轮子弹,就意兴阑珊的撤走了。
没有补刀,也没有落地“寻找猎物”。
从结果上看,遇到贵族狩猎,最后只伤了一个人,可不是太幸运了么?
这一夜,整个营地无人入眠。
期间车队另外三辆车也陆陆续续到达,营地一下子就满了起来,孙野出去看了一趟,得知其他车上虽然有人受伤,但是都不严重,松了半口气后又回到医疗帐篷前蹲着。
天色渐渐亮了下来。
楚笑掀开帘子,摘掉手上的医疗手套,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天色,没注意脚下视野。
宛如凭空诈尸一样,脚边的黑影突然站了起来!
楚笑后退半步,却又迅速反应过来,生生止住了自己条件反射式的攻击,她看着对面放大的一张脸:“孙队?”
孙野背对着朦胧的晨光,投下的阴影正好笼罩住了楚笑,楚笑刚从光线充足的手术台下来,此时几乎看不见对方的五官和嘴型。
她摘下另一只手的手套:“沉洲先生以前写过遗书吗?”
孙野脸色白的吓人,他哆哆嗦嗦想从口袋里摸出烟盒,摸了几次没有找到。
营地的其他人也似乎注意到这边的情况,放下手中的活的放下手中活,站起来的站起来,背靠着墙的靠着墙,却没有人往前走一步。
整个营地里陷入了死寂中。
只有楚笑的声音继续响起:“沉洲先生刚醒,正吵着着要遗书,说有两行诗需要修,孙队要是有空,可以帮忙找找看。”
子弹取出来后,截了一段肠,补了几个口子,缝了几十针,这麻醉药效还没有过,虚弱的只有气音,沉洲先生就碎碎念着要写诗。
楚笑将一次性手术服脱下,扔进垃圾桶里:“我们公司可能耽误了一个伟大的诗人。”
孙野泛红的眼眶生生憋了回去:“……”
众人看着地上掉下的眼泪:“……”
楚笑:“……”
最后的笑话,不好笑么?
***
因为提前遇到了“贵族野猎”,勘探队的工作提前结束。
全队人神经绷紧,几乎不敢在原地再多留一分钟,他们甚至连早饭都是在车上吃的。
几辆车上的气氛凝固,只有于甸和楚笑这辆车稍微放松些。
主要一个性格开朗乐观,另一个完全没在意。
于甸坐在楚笑前排,单腿跪在座位上,手扒着椅背跟楚笑八卦他“兼职队医的那些年”。
前面半小时还算有章程,都是些逗乐的小故事,类似于内服药外敷了、注射液口服了、没有做过敏测试导致队长肿成猪头、给周哥缝合伤口被嫌弃针脚难看……
但是后面,话题如同意料的发散。
“镇上其实也没有正经的常驻医生,看病的那几个都是药店店员兼职,只有各大队伍势力私人医生是专业的。”
“没有诊所医生能在这活下去。”
“这里冲突太多,今天绑人去做手术,明天就有敌对觉得医生多管闲事,后天说不定因为手术失败被人脑门上顶着枪……久而久之,就没有医生敢来。”
“你要是不试试,沉哥就是熬到镇子上也没有医生。”
楚笑听了一路,第一次开口:“那为什么不带队医。”
于甸表情一滞,几秒钟后才吐出几个字:“以前……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