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更漏冗长,银制烛台上的龙凤喜烛也已烧至尽头,只余两滩朱红色的蜡泪。
秋日里稀薄的日色渐渐透过长窗上的竹篾纸扫进斗室,自铺了波斯毯子的地面上蜿蜒移过,涌入描金红罗帐子中,于小姑娘微红的芙蓉面上落了淡淡一层金晕。
似被这日色所扰,小姑娘鸦羽般垂落的长睫轻轻颤抖了数下,继而缓缓睁开一双犹带泪意的杏花眸,试探着想要起身。
这一动作之下,只觉得浑身酸疼得没有半分力气,眼见着,险些就要栽倒在鸳鸯枕上,腰间却是微微一紧,被人轻轻扶住了。
棠音下意识地抬起眼来,正撞进一双铺满了笑影的浅棕色眸中。
棠音轻愣了一愣,下意识地将视线往他身上落去。
只见他正立在拔步牙床跟前,也不掀帐子,只任由两面红罗斗帐流水一般倾泻在周身。
身上的大红喜袍换了玄色的常服,墨发如素日以金冠高束,此刻,正轻垂下视线,笑望着她:“棠音醒了?”
他的嗓音仍有些喑哑,让棠音倏然想起了昨夜的事来,一张芙蓉面霎时通红,只小声开口:“你,你怎么醒的这么早?”
她说着,便挣扎着想要自他怀里起身,奈何身上没什么力道,这一动弹,非但没能将身子挪到大迎枕上去,反倒让盖在身上的大红描金锦被滑落了寸许,露出了大片凝脂般的肌肤,与那落在雪地里的红梅一般,斑斑驳驳的暧昧痕迹。
棠音的面上立时烧了起来,忙抬手扯过锦被盖住自己赤露的身子,又想起了李容徽方才衣冠整齐地在床榻边笑望着她的模样,愈发赧然地抬不起头来,只紧紧抓着锦被,慌乱地低声开口:“你怎么醒了也不顺道叫醒我,还——”
还只穿了自个的衣服。
真是让人又羞又气。
“我原本是想唤你用些早膳的。”李容徽轻瞬了瞬目,轻声道:“可是你睡得颇沉,想是昨夜里——”
他笑着点了一句,见小姑娘面上已红得看不出本色来,这才轻笑着转过话茬道:“想是倦极了,我便没舍得唤你起来,想让你多睡一会儿。”
棠音知道自己脸上已经是红得见不得人了,身上也没什么力气,便索性将脸埋进了被子里,小声道:“那我现在醒了,你,你替我将白芷与檀香唤进来,让她们服侍我更衣吧。”
她话音未落,便觉得身子一轻,却是连人带锦被地被李容徽横抱而起,大步便往室内的浴房里走,他的语声低低响在头顶,带着一点笑意:“不必麻烦了,我来伺候,也是一样的。”
他说着,笑意愈发深浓了几分,又将小姑娘落在锦被外手指轻轻拢进掌心里,贴近了她的耳畔,低声道:“总得让棠音知道,我也是会伺候人的。”
棠音的身子软得没什么力气,思绪却还是清晰的。他这句话一落下,棠音便品出好几层意思来,只是这每一层,却都是让她面红耳赤的。因而她即便是听出来,也只好假装不知道,只将红透的小脸又往锦被里埋了一埋,闭着眼睛,任由李容徽将自己抱进了浴房里,伺候她洗漱。
她想,就只当是新换了个新来的侍女罢了。
即便是这般想着,当身上的锦被落下时,棠音还是一阵慌乱,忙抬手去推正俯身吻过她身上留下的痕迹的李容徽,放轻了嗓音慌道:“李容徽,这可是白日里——”
李容徽顺势握住了她柔白的皓腕,吻了吻小姑娘玉葱般的指尖,低声笑道:“没有人看见,是不是白日里,都是一样的。”
棠音一听他这话,便觉得刚好了些的身子又开始酸疼起来,忙伸手拉起锦被遮住自己的身子,小声道:“檀香与白芷都还在外头等着呢,这像什么样子——”
“那我令她们等到廊下去。”李容徽仍旧握着她的皓腕不放,语声里带了几分别样的味道:“总不能让棠音觉得,我是个不会伺候人的。以至于,去窥视王府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