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音看了他半晌,终于还是拿他没法子,便只能自妆奁里取了犀角梳出来,伸手轻挽起李容徽的墨发,动作轻柔地将散落的发丝理顺,拢于掌心,小声道:“我没学过男子的发式,只能照着你往日的模样,梳一个简单的。”
“你可不能嫌弃。”
这时候李容徽才将衣袍整好,又取了热帕子净脸,听棠音这样说了,便也自帕子间抬起脸来,轻抬了唇角道:“只要棠音梳的,我都喜欢。”
棠音知道自己是说不过他的,索性也不开口,只放轻了手上的动作,学着他常日里的模样,一点点将他的墨发束拢,梳成男子的发髻。
房中没有他可以戴的金冠,棠音便随手自妆奁里取出一支款式简单些的小叶紫檀簪子,插入他的发间,轻声道:“这支簪子也送你了。”
李容徽望着铜镜,视线却只落在身后的小姑娘面上,眸底笑意愈浓:“好。”
他的话音落下,棠音便也松开了手,往后退开一步,只轻轻推了推他的袖口道:“那现在洗漱了,衣袍也整理好了,头发也束了,是不是也该回宫去了?”
李容徽只抬目望向她,低声开口道:“可我还没用早膳。”
棠音见他得寸进尺,便抿唇道:“那你更应该回宫里去了,你现在是瑞王了,宫中想必也不会短你一口吃食。”
“可我想吃天香楼里的玫瑰酥了。”李容徽说着,不待棠音拒绝,便只妆奁前站起身来,几步便走到了敞开的长窗边上:“我先去朱雀长街上等你,你的车辇路过的时候,只要略微一停便好。我一定不会惊动旁人。”
他说着身形微微一展,转瞬间便已轻盈地逾窗出去。
“哎——”棠音下意识地紧步走到了窗楣边上,将小半个身子探了出去,往庭院中望去。
可秋日的庭院中,唯有叶影簌簌摇动,于青石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影。
已经见不到李容徽的身影。
棠音无奈,只能将守在月洞门处的檀香与白芷唤了回来,吩咐道:“去备车吧,去天香楼一趟。”
檀香与白芷齐齐应下。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相府的车辇便已碌碌驶出了府邸。
棠音一路打帘看着,见到了朱雀长街了,便轻声开口对车辕上的檀香道:“先别催马了,让车行的慢些——”
话音方落,随着垂落的锦帘轻轻掀起,车辇微微一沉,李容徽已坐在了她的身边,笑着轻声道:“没让人看见。”
“就算现在没让人看见,等会下车的时候,还不是要看见的?”棠音抿了抿唇,轻声嗔怪道:“到时候传出去了,父亲又要生气。早知道,我方才就不出来了,就应当让你一个人去。”
“不会让旁人看见的。就当做是一场偶遇。”李容徽昨夜本就未曾睡好,又担惊忍怕了一个清晨,此刻便也略有些困倦地将下颌轻轻抵在小姑娘的肩上,低低笑了一声:“是我与棠音之间的缘分。”
“哪有一辆马车这种缘分。”
随着棠音轻轻抱怨了一声,马车也已驶过了朱雀长街,于天香楼前停下。
棠音这才伸手轻轻推了推仍旧枕在自己肩上的李容徽,小声道:“该下车了。”
李容徽闭着眼睛假寐了须臾,才轻轻睁开眼来,有些不舍地将脸从小姑娘肩上挪开,柔声道:“你先去天香楼中定好位置,我随后就过来,这样,便不会被人发现是同一辆马车了。”
“这样也好。”棠音也并未曾多想,只轻应了一声,便踏着小竹凳自车辇上下去,入了天香楼,定了一间清净的雅间去等李容徽。
但令她诧异的是,这一等,便等了足足有一盏茶的功夫,就连点好的糕点都已上了大半了,都不见李容徽的影子。
这并不像是他素日里的做派。
就当棠音迟疑着,想起身去车辇中寻他的时候,槅扇却被人轻叩了一叩,外头传来李容徽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