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易抱着一沓厚厚的账本,他脸色带着不易察觉的笑容,迈进院子一刹那笑容顷刻间消失殆尽,他停下脚步看着院子的一个角落,草地上两道影子相互依偎在一起,阳光在他们身上透着柔和的色泽,亲密不可分,仿佛谁也插不进他们之间。
他抿着嘴角,低头默默退了出来,倒退时撞上了手里拿着鼻烟壶的叶青云,叶青云狐疑的看了一眼他的神色,又瞅了一眼草地处的两人,随后搂过林易的肩膀,“诶,林易,来这么早,吃了没?走走走,带你吃好吃的,今吴妈做了花生酥,满厨房花生香。”
林易拿开叶青云的手,把手里的账本递过去,“少爷,我不吃,这是厂里这个月的账目,你看一下。”
叶青云:“……”
林易把账本塞到他怀里,“你要看不懂,我带你一起看,我还有其他事情要做,请你务必在这几天学会。”
账本一直折腾到中午才看完,叶青云以前招猫逗狗,虽然现在学好了,请了先生来教学,但不免还是看的吃力,这林易和他差不多年级,平时还要上师范大学上课,门门功课都是优,也不知哪来的精力还把叶青筠手里的工厂管的有声有色,不出一点错处。
林易来时候没和叶青筠打招呼,离开也是静悄悄的,叶青云闻了下鼻烟壶,看账目的疲乏消了些,心里觉得可惜,林易虽然身份差点,但人真的不错,他以前打心眼里觉得张柏年权利太大,叶青筠跟着他风光,却不见得是好事,现在张柏年成了瘫子,连做男人也不做成,除了那张脸好看点还有什么用,他这心里有时犯混账,只想让叶青筠赶紧找个机会把人踹了。
这样想不厚道,不过吃亏在自己人身上他管不上厚道不厚道了。
所以在张柏年搬过来之后,叶青云对张柏年是能避就避,他怕一个不小心就表现出嫌弃张柏年的样子,这样太混账,欺负一个瘫子面子上挂不住。
“偷偷摸摸什么时候是个头啊。”叶青筠脑袋靠在轮椅上坐着的张柏年腿上,她才画了指甲的手指慢腾腾隔着衣料碰着他的大腿肌肉。
张柏年视线在手中握着的书卷上,身上的长衫让他气质儒雅,翩翩如玉,看起来像是精怪们最喜欢的教书先生,只想拖回自己的地盘采光他身上的阳气。
叶青筠眼神带着勾着似的,妩媚艳丽,眼中对张柏年的喜欢掩都掩盖不住,但轮椅上的人清心寡欲的像是个和尚,抓住她做乱的手,指肚摩挲她手腕上的念珠,声音温和清贵,“别闹,大夫说我不宜情绪波动,波动过大,活不过一分钟。”
“……”叶青筠悻悻的抬起头,“小气,碰碰都不让。”话是这么说,但她挺乖的收回了手,站了起来不再伏在张柏年腿边,抓起桌子上的珍珠链包转身要出门,“我走了。”
张柏年放下书卷,抬起头,眸间清润,“注意安全。”
法罗教会大学的植物学教授得到了一株珍惜的薄荷草,奈何不怎么会照顾,眼看着就要蔫了,上门请了五六次让叶青筠过去看看,以此可以把家里珍贵的灵芝给叶青筠,西北城里现在都知道叶家三小姐自立门户,四处寻访珍惜的药草给张大少治病,只要东西好,叶三小姐出手阔绰定然会买下来。
叶青筠出门就是去弄灵芝的,她是不知道张柏年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也懒得管,不过可以确定的是他的伤远没有说的那么严重,这么多天他像个废人一样坐着轮椅,平时写写画画,照顾院子里的花草,张二老爷因为海关军政上的事来了好几次,那样子像是把张柏年当智囊一般,不过最近张柏年精神不好,往往和张二老爷说不上几句就开始乏了,他这样张二老爷也不好时常过来,日子过的还算清净。
叶青筠前脚离开,张柏年后脚独自推着轮椅进了堂屋,屋内窗明几净,高脚花瓶里斜插着一枝腊梅,左侧东暖角悬挂着一个凤凰玉坠,正堂高处摆着拳头大小的一颗夜明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