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做什么。”
书桌后的男人面带病容,似乎是刚沐浴过,长发披散下来,带着水汽。被习惯驱使一般,刚陷入往昔秘境中的王盼之自觉放下手里东西,走到他背后,拿起柔软的毛巾轻轻擦试过他的头发。他站立时灯光投下的影子遮住了桌面,男人侧了侧身,将他往旁边推了推。
“我在写信。”
从这个角度,王盼之看到了摊开在桌面上的信笺,熟悉的墨字。
【童先生,王家的事劳烦您帮我瞒着盼之。】
她就是为了这封信入局的。
闭了闭眼,王盼之彻底沉入了唐月凉的回忆中。
“先生,又是给王家大小姐吗。”
细致给童半夏擦干净头发,唐月凉走到桌旁,亲自为他挽袖磨墨。童半夏有个习惯,对外公式化的信函文件他都是用钢笔回复,而给身边亲近友写信回信时,他更喜欢用毛笔墨字。
有关童半夏的习惯,唐月凉绝不会弄错。
“王家之事不容乐观,我们不知道这里面究竟有多少人为盗火者所控,必须要做最坏的打算。”
“不如让我去处理吧。”
唐月凉道:“街边小报上写的有眉有眼,说是一年前喜事轰动一时的王家大小姐和李家长子现如今貌离神合,两地分居。而王家大小姐早有一秘密情人,两人眉来眼去,每日间都有书信往来。长此以往下去,我担心先生的声誉会受到影响啊。”
“街边小报就让它去。”
童半夏无所谓轻笑:“再者说,我的名声值几两钱,又有什么值得在乎的。”
“总有人在乎的。”
唐月凉状若漫不经心,语气有不易觉察的紧绷:“先生,王家情况糜烂崩坏至极,或许将两位王家小姐接进来保护是个不错的主意。”
“这不方便,我为男子,家里又没有妻室,邀两位小姐到家里像什么样子,白白坏了她们的名声。”
童半夏随口答道,更多注意力放在回信上,写好好后将毛笔搁在笔架上:“一会等墨干了,劳烦你把信寄过去。”
像是有些疲倦,童半夏摘下眼镜,靠着椅背闭目养神。看到此情此景,唐月凉走上前去,轻轻帮他按摩穴位,舒缓放松。
“天明三岁,快要到启蒙的时候了。先生家里没有女辈的话确实有些不方便。”
“我看你是闲了,今日怎的话这么多。”
童半夏无奈摇头,开玩笑道:“你若是看上哪家女儿,先生为你做媒。也不用试探来试探去。”
“并没有,我只是在想天明。”
唐月凉道:“近日父亲请了龙虎山的道长做法,他说是您在山上时的旧友,我便让他看了看天明的命盘。他说最好要换一个带水的字,才能将来事事顺遂。”
“若只是更换名字这么简单就能让人一生顺遂,那这样天底下岂不皆是‘江河海’,‘水渁淼’这样的名字?”
童半夏低声笑道:“命可以算,但算过就算过了。命数这种东西,就算有人真算出来了,大多也是不敢说的。说的越详细,越说明他算的东西浅薄。”
“黑夜终去,国将天明,这是个好名字。”
“先生说的是。”
“况且我也没有那么多旧友,有的几个你也知道。”
童半夏调侃道:“总有些人认为打着旁人名号,会让他地位更矜贵。我看他们比看戏有趣,若没有演到我近前,我是懒得理会的,你如此聪明,不该被虚名蒙困。”
“假若天天有人上门找你,谎称是我的旧友借钱,你又会如何。”
“当然是借给他。”
唐月凉毫不犹豫:“我并不缺那点金银,若是其中有真有先生旧友陷入窘境,没有帮忙我内心有愧。”
童半夏听了哑然失笑,一直以来时刻皱着的眉头都舒展开来,好奇道:“当真有人去找你?”
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