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丫鬟穿着淡紫色罗裙,外头是浅蓝比甲。虽材质、花纹都迥然不同,但远远瞧着极为相似。
丫鬟注意到谢渺的打量,心底一惊,忙低头道:“奴婢粗鄙,不小心冒犯了夫人,这就下去换件衣裳。”
谢渺摇头,“无碍,你穿着挺好看。”
丫鬟仍惴惴不安,拂绿笑道:“别怕,我家夫人说的是实话,你忙自己的去吧。”
丫鬟见她们一团和气,便也放下心,下楼忙活事情去了。
谢渺坐在栏杆边,入眼是烟波浩渺,湖色朦胧。此景似曾相识,去年她应定远侯夫人的邀约游湖,与周念南斗嘴的画面历历在目。
她静静地眺望,东阳湖四季皆美,但萦绕在回忆里的萧声已散。
若当初她没来京城,他们的命运会是什么走向?
她神思只飘忽了一瞬,便被跟上楼的苏盼雁拉了回来。
“谢……”苏盼雁顿了顿,神色复杂地改口:“崔二少夫人。”
谢渺平静地问:“苏小姐,你清醒了吗?”
苏盼雁下意识地否认,“我,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是吗?”谢渺道:“我以为方才你是要向我下跪,说什么不在乎名分地位,求我行行好,让崔慕礼纳你为妾呢。”
一字字都准确说到了苏盼雁的心坎上,她狼狈地别开眼,幡然醒悟间又深感荒唐。
是啊,堂堂三品官员的嫡女,竟然想给他人做妾,这要是传出去——
她赧颜汗下,掩面低泣,“我,我也不知道怎么了,我像是得了失心疯,脑子里全是他,只想要嫁给他。”
“四年前我在扬州初识他,那时我因婚约在身,不得已与他错过。我一直都想要补救,但总是瞻前顾后,怕父亲责骂,怕温哥哥伤心。等到我终于能光明正大表示对崔二哥的好感时,他却爱上了你。”
“谢渺,我不懂哪里输给了你,明明我出身比你好,才学比你优秀,但无论怎么努力,他都不肯回头看我一眼。可即便这样我也舍不得放弃,甚至想着,甚至想着……”
做妾都行。
谢渺今日跟着崔慕礼来赴约,与其说是愤怒,倒不如说是厌烦。
厌烦为个男子争争抢抢,厌烦苏盼雁的顾影自怜,也厌烦他们三人两世的纠缠不清。
“苏盼雁,停止自欺欺人吧,你明知道以崔慕礼的性格,若他真喜欢你,即便你有婚约也会想尽法子拆散——”谢渺垂眸,不知该用什么心情说出余下的话,“就如他待我一般。”
所谓杀人诛心,不过如此。
闻言,苏盼雁凄入肝脾,心碎得彻底。她知道谢渺说得是实话,梦该醒了,她是时候往前走了。
她将脸埋进袖子,趴在桌子上哭得歇斯底里。
谢渺无动于衷地听着,少女自以为情深便该得到良缘,但若真是如此,天底下又怎会有数不尽的痴男怨女?
前头是死胡同便该回首,转而去寻条康庄大道。
这是谢渺花了十年才懂得的道理,但她没有兴趣开导苏盼雁。从前世到今生,她们都因崔慕礼而站在了对立面,总得有人站出来终结这一切。
哭吧,趁还哭得出时尽情哭,然后收整好情绪,继续奔赴人生的下一程。
*
不知过去多久,苏盼雁才勉强止住泪意,哑声道:“我出身书香世家,亦是父母亲捧在手心里的宝贝,为了他甘愿舍弃一切,但他不肯要我。”
谢渺单手撑着下颚,百无聊赖地望着远处江面,并不准备搭话。
又听她自言自语:“我想清楚了,苦海无边,回头是岸,从今往后我要洗心涤虑,重新做回自己。”
谢渺忍不住瞥了她一眼,见她神色坚定,不似作伪,便道:“拭目以待。”
苏盼雁低头绞了会手指,问:“我听说夕珺突然去了外地,能否请问下,她什么时候能够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