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近八点钟,她在镇汽车站下了车。因为一整个下午滴水未进,她腹部又开始隐隐作痛。
她压着右下腹,一边往车站外走,一边寻找站外傅建涛的身影。路上傅建涛问了她抵达时间,说会开摩托车过来接她的。
她一路向外,始终没有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忽然,一张陌生又眼熟的脸映入她的眼帘,那张脸的主人,也朝她微微笑开,伸手招呼她:“斯恬,这里!”
傅斯恬的脚步蓦地定住了。
像是一盆冷水当头浇下,傅斯恬冷得血液都要凝固住了,上下唇齿直打颤。
是王则——那个之前老人骗她回去后,不经她同意,就突然安排他登门与她相亲过的男人。
又是这样!又是这样!愤懑一刹那间充斥满她的心间。
她明确和奶奶说过她现在不想考虑结婚的事,不要再擅自安排相亲了,也明确和王则说过,她对他没感觉,不要再发短信给她、不要再有任何联系了,更几次和叔叔说过,她有多反感这件事的。
所有人都知道她想法的,为什么还要这样对她,这样安排?
王则还在热情地朝她招手,傅斯恬心冷到极致,腰板反而挺直了起来。她脸上寻不到一丝往日里柔和的神情,肃着脸,一步一步走到了王则的跟前。
王则脸上的笑有僵硬了一瞬,但很快又没事人一样笑着说:“叔让我过来接你。我借了朋友四轮来的,车在对面,两轮现在这天太冷了。”
傅斯恬冷漠地看着他,说:“不用了,辛苦你跑一趟了。你回家吧,我自己搭车回去。”
男人看得出她不待见他,但还是很好脾气地央求:“别啊,我都来了,我送你回去。我都答应叔了,给我点面子嘛。”
傅斯恬看着他,像在看一个小丑的表演。她不再说话,转过身就向前走,对着路边停着的一辆等客摩托车招手。
摩托车司机看到来客信号,瞬间调转车头开了过来。
王则心急,伸手去攥傅斯恬的手,力气大到傅斯恬发疼:“你什么意思啊?”他声音低了下去,带着藏不住的怒意。
傅斯恬回头,眼神冷得像刀:“放手!”
那一瞬间,她眼里映射出的恨意让王则心惊。王则不自觉地松开了手,却还是色厉内荏地吼:“你以为我爱来的吗?操,你奶奶打电话让我来的好吗?”
她不是快不行了吗?为什么还能有心力做这件事。到底是她太执着,还是自己太愚蠢了。
傅斯恬很想哭,但事实上,她却冷笑了出来。“那是她的事,关我什么事?”
王则失语。
傅斯恬连价格也没有问,报了地址,坐上了拉客摩托车,头也不回地走了。
冷风如刀地刮着她的面庞,她闭着眼睛,呼吸声沉闷得风声都盖不住。
拉客司机没话找话:“和男朋友吵架了?”
“没有,那不是我男朋友。”傅斯恬哑声回答。
“那还对你动手动脚、大吼大叫的,什么人呐这是。”
傅斯恬没说话。
司机自顾自地讲下去:“我跟你说啊,女孩子找对象一定要擦亮眼睛。像这种脾气不好的,千万不能找,看起来就像会动手的。”
“我看你年纪也不大,长得又漂亮,更要小心了,千万不要被骗了。”
“现在这个社会,太乱了。养女儿太难了,哎,又要让她健康快乐长大,又怕把她养得太天真,以后好人坏人都分不出来。我女儿和你差不多大,今年上大学了,我和她说,谈恋爱可以,不过,要带回来给我把把关,她还嫌我烦,问我是我谈恋爱还是她谈恋爱,让人又气又好笑。”
他絮絮叨叨地说着,傅斯恬被迫听着,一直没搭话。她其实一开始觉得他很吵,很聒噪,慢慢,她听着他对女儿的抱怨,有点好笑,可是情绪还没转到笑那里,她心又更闷、更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