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王建英的声音响起,把王建业叫回了神。
“大哥,我屋里烧着大火,你进来坐坐吧。”王建英看着仍然木呆呆的堂哥,忍不住出声道,“毛毛崽最怕冷了,你赶紧进来。”
王建业没说话,沉默的跟着王建英进了屋。两家住在隔壁,刚才吴友妹的叫骂王建英听得清清楚楚。陈海燕揉着太阳穴,去厨房里烧水。她以前看,遇到有些作者写极品,总是忍不住吐槽作者瞎扯,世界上哪有那样神经病的人。结果现在穿书了,自己赶上了个极品邻居,简直想穿回去摁着作者一顿刷负!
作者你特么别告诉我,吴友妹这种玩意真能有原型!
因陈海燕怕冷,所以王建英家的火盆烧得极为奢侈。王建业刚坐下,便感到一阵热风迎面扑来,反激得他打了个寒战。
跟着坐下的王建英打量着王建业,只见他原先总是精精神神的大堂哥,此刻神情憔悴、胡子拉碴,耷拉着的眼皮尽显颓丧,不由深深叹了口气。他堂哥此人,八字最丑的不在于幼年丧父,而在于有个那样的母亲。
吴友妹简直是个疯子!上辈子就很疯,打死了林秀芬之后,又因王建业后娶的老婆头胎生的是女儿,在乡下坐月子时,把她打了个遍体鳞伤,差点再次闹出人命。
王建业人在外跑车,气疯了的江顺川大闹人事处,硬生生把王建业撵出了二造。而吴友妹把两个儿媳搞到一死一重伤的骇人事迹,让县里所有的单位把王建业拒之门外。
那时政策刚放开,个体户的身份在盲流与生意人之间摇摆。从80年到90年之间,没单位的王建业因投机倒把几度遭受牢狱之灾,变成了女儿眼里的耻辱。直到90年代以后,他们兄弟二人,才互相扶持着蹒跚崛起,成为了第一代富起来的人。
可直到王建英重生之前,他大侄女都没喊过王建业一声爸。
所以提起吴友妹那个丧门星,王建英恨得咬牙切齿!不仅为王建业恨,也是为了自己恨。因为王建业从来是个好大哥,但凡他自己没落难,上辈子建设和建英绝不会沦落到那种境地,造成他一生的悔恨。
重生回来,林秀芬被穿了,战斗力爆表,数次交锋都没在吴友妹手里吃过亏,结果吴友妹把王芳妹前世夭折的那孩子抱回来搞事情!?
王建英真是气的想杀人的心都有!还差几年就改革开放了,特么能让我们安心苟过去吗!?
厨房里热水烧好,陈海燕直接把水壶拎了过来,先给王建业倒了杯泡了橘饼的热茶,又从碗柜里端出碟米糕坐在了火盆的铁架子上,招呼王建业吃。
王建业却是抱着孩子,一动不动。
王建英忍着泄露天机的冲动,压着性子道:“大哥,你放松点,毛毛崽先天不足,你尽人事听天命吧。”
“我知道。”沉默了许久的王建业沙哑着开口,“他昨天就不吃东西了。”
王建英心里一沉,进食是所有动物的本能。而一旦吃不下东西,无论是牛羊猫狗,还是人类,都昭示着……生命已然走到了尽头。
“而且他的肚脐眼烂了,昨天早上医院就不收了。”王建业的眼里有水光闪过,“只是杨主任说,毛毛崽找妈吃奶,不仅仅是果腹,还有安抚。”
“我姐把我带大,我只想让她的崽走得舒服点。”王建业无力的用手捂住了眼睛。
王建英的劝慰卡在了喉咙处,半晌,默默的咽回了肚子里,无话可说。
屋外风雪呼啸,屋内却安静极了。除却炭火燃烧时偶尔的哔啵之声,再无人发出任何声响。
以至于毛毛崽微弱的喘气声倏地停滞时,是那么的清晰,宛如炸响在了心底。
没有名字的毛毛崽夭折了,享年……41天。
王建业抱着孩子的手紧了紧:“建英,麻烦帮我去队里借把铲子行吗?”
王建英点点头,随手拿起个斗笠,冒着风雪往大队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