寝室内的气氛一下子变得相当诡异,闲鱼两拳紧握低着头不说话,而赖光还在那儿巴巴的美呢,觉得自己给宝贝女儿起了个特别风雅的名字,这可比那些莹子、文子、某某子来的高大上多了。
闲鱼纠结了一会儿就想通了,她就不应该对这家人的起名能力抱有什么幻想。比如好端端的源氏重宝髭切,居然就因为在试刀时斩掉了犯人的胡子就起了个剃须刀味的名字,说起来也该庆幸那把最美的三日月宗近不是源家的父子俩命名的,不然怕是要叫什么最美切、好看丸了。
虽说在刚才一下子被女儿带偏了话题,但赖光自己嘚瑟了一会儿后还是又琢磨了回来,他收起笑容,又换上严肃脸,道:“鱼姬!你是如何得知自己真名的,这件事除了你的母亲和我之外,应该不会有任何人知晓才对!”平安京的孩子普遍都是由母亲起名的,不过当时喜得贵女的赖光异常欣喜,便亲自为鱼姬命了名,当然事后也是通知了母方的。
可是让赖光有些介意的是,鱼姬一出生便被送到了他身边,而他当时虽然还没有成为近卫少将,但也经常因藤原家的需要而滞留在京城,可鱼姬的母亲当时却为了名誉选择在伊势生产,两个人之间通讯都靠着府内的武士跑腿。虽然不知鱼姬是如何得知了自己的真名,可无论渠道如何,是否代表着他当时派遣的武士泄露了消息,让鱼姬的真名被流传了出去呢?
赖光越想越后怕,作为父亲,他将孩子的安全托付给旗下的武士,实在是太不尽职了。
听到赖光的问话,闲鱼自己也有些恍惚,实际上她本人也闹不清楚,莫名其妙的就用了闲鱼的名字来发誓,感觉就像是在做出决定的瞬间,就无意识的脱口而出一般。实际上这是非常冒险的,很有可能在赖光面前暴露出自己借尸还魂的秘密。
就在父女俩因为各自的担忧而沉默纠结的时候,鱼姬的乳母却在此时出声道:“与神明结缔的契约,必然要以真名起誓,这并非是真名被泄露,而是神明的力量在牵引。”乳母看赖光的目光颇为奇妙,她有些难以置信,这个以斩杀妖魔闻名的少将大人,从未借助过神明的力量么?
“还有这回事?”赖光一脸茫然,其实确实是有的,但他根本就没注意过。
“那当然,对神明的誓言是很神圣严肃的事情,岂能肆意敷衍。”乳母看到赖光这种态度就想用扇子砸他,姬样还真是可怜,从小便没有跟在母亲身边受到正常的教育,偏偏父亲还是这般放纵任性的性子。
赖光挠着下巴,也没回想起来,不过若是对神明起誓就会暴露真名的话,那不是也很危险吗,意识到这点,赖光的目光落在乳母身上。
鱼姬的乳母并没有因被赖光忌惮而愤怒,那张面对赖光时总是挂着嫌弃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了一丝欣慰,她道:“请大人放心,与神明结缔契约的誓言只有为姬君命名的您和她本人能够听到,我方才是被排斥在界限之外的。”神明当然会保护自己的契约者。
赖光暂时收回了视线,但却并未完全相信乳母的话,究竟是不是这样,他送鱼姬去贺茂家的时候,会亲自找忠行验证。真名的事情想要解决对于他而言并不难。这个时代一贯是女儿继承家产,儿子继承官职,鱼姬的乳母虽说也是中等公卿之女,可她丈夫却因为受谋反之事被贬官流放,如今她需要源赖光庇护她的两个儿子。虽说是受谋反牵连,实际上就是写诗赞美捶爆联合军狗头的反贼平将门多流弊被检非违使举报了……
检非违使是个戏非常多的工作,小到打扫卫生梳理交通,调解民事维护治安,大到通缉抄家弹劾官员,协理民政督管庙社建筑……后来,闲鱼才知道,打他们还能掉刀(不是)。
对于赖光来说,能用权势解决的事情都不算事,他现在头疼的是鱼姬方才起的誓言,与人之间的约定还能够反悔,可是用真名和神结缔的契约却是难以解除的。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