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烟,将屋内烧得暖烘烘的。
兴许是这样的缘故,知知下意识将手脚,从被褥中伸了出来,贪图那一丝凉意。她的手仿佛有些痒,下意识在被褥上蹭着,睡得不是很安稳。
陆铮便是这时候来的,他悄无声息进来,在外间换了衣裳,才撩开帘子,入了内室,打眼便看见了榻上睡着的知知。
他下意识放轻动作,走到近前,凝视着妻子的脸,雪白的脸颊上,被屋内暖气蒸得微红,眼下却有些乌青。
她定然是累坏了。
他方才从军营回来,在那里见了张猛,张猛同他请罪,说自己违背了他的命令,求他罚他。他自然要罚张猛,即便这回他守住了广牧,其实是大功一件,但他照样要罚他!
他怎么敢让知知留在广牧,明明知道蒋鑫来的当日,他便应该送知知出城!
没人知道,他这一路回来,心里有多害怕,哪怕他在所有人面前都是一副沉稳无畏的模样,但只要一闭眼,他想到的,看到的,梦到的,都是广牧城破。他的妻子留在广牧,誓要与广牧同生共死,但在他心里,一百个广牧,一千个兖州,都比不上他的妻。
……
“夫君……”知知睡得并不安稳,大约是这几日一直绷着的缘故,因此感觉到屋内有人,便挣了眼,见是陆铮,一颗心才安定下来。
陆铮抬手扶她,将绵枕靠在她的背后,低声问她,“怎么不睡了?我吵醒你了?”
知知摇头,抓着陆铮的袖子不放,心里还有些不安后怕,不大想松手,她紧抿着唇,道,“夫君陪陪我。”
这一句软软的夫君陪陪我,立即让陆铮招架不住了,他何曾见过妻子这样依赖自己的样子,立即应道,“好,我陪你。”
待陆铮上了榻,知知才将抓着男人袖子的手松开,这一松开,立即被陆铮瞧出了端倪。
他小心翼翼抓住她的手,娇嫩掌心和指腹上,有几处红肿的肌肤,他细细看了一眼,才发现,是挑破了皮的水泡。
“怎么弄的?”陆铮当即心口一紧,仿佛这水泡是生在自己身上一样,甚至比这更疼几分,问罢,才想起张猛来请罪时,曾说过夫人亲自登上角楼击鼓,以振奋士气。
知知见男人脸色难看,反倒安慰他,道,“没什么,叫青娘给我上过药了,不是很疼。”
其实还是很疼的,但不光夫君心疼她,她也心疼夫君啊!
她知道,陆铮能在第四日上便赶回来,也一定是豁出去的,方才她叫他到榻上来,一方面是太久没见面,实在有些想黏着他,但另一方面,何尝不是看到他布满红血丝的眸子了,私心想让他歇一歇。
广牧虽保住了,但后续的事情还不少,除了军营的事,还要接婆母回来,总之还有一堆事等着陆铮。
主公不是那么好当的。
陆铮却不松手,甚至郑重其事捧着知知的手,但并不敢触碰她红肿的肌肤,只小心翼翼捧着,微微低了头,轻轻吹了几口。
知知感到一种被人珍视的幸福,眼睛忍不住就涩涩的,委屈劲儿就上来了,扑上去,抱住陆铮的肩,小声道,“陆铮。”
陆铮应她,“我在。”
知知委委屈屈,犹如在外被人欺负了,回家找到大人做主的小娘子。又似丈夫远行,在家受了委屈的小媳妇。总之从上至下,看不出半点前几日亲临城墙的太守夫人的气势。她极小声地道,“陆铮,我害怕。”
陆铮心头一颤,放在知知纤瘦背上的手,却不停地轻轻拍着她,道,“不怕,我回来了。”
“我害怕,害怕再也见不到你了……”
其实她哪有那么勇敢,她怕得要命,她就是个娇气的小娘子,没挨过饿,从来也没吃过什么苦。
角楼那么高,那么冷,吹得她压根拿不住那鼓槌;
打仗那么可怕,死人的尸体堆得那么高,哀嚎声那么凄惨,她每晚回来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