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娘胡乱想着主意,急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在青娘面前,知知露出了孩子似的笑容,靠着她宽厚的肩膀,“青娘,不能去找裴三郎。裴家若是知道我的身世,绝不会再认这门亲事。我何苦去惹人烦,不如给彼此留些颜面。”
“裴三郎喜欢您,不会抛下您不管的。”青娘极力说服知知。
“青娘!”知知收起笑意,郑重的喊了她一句,“裴三郎喜不喜欢我,同他能不能娶我,不是一回事。况且,本来就是我占了旁人的身份,此时把一切都物归原主,也是理所当然。”
见青娘总算不再提裴延了,知知抿着唇浅浅笑着,如同以往那样撒娇,“青娘,你帮我收拾行李吧。等你到了出府的年纪,知知便来接你回家,替你养老,好不好?”
青娘眼泪直掉,哽咽着点头,“嗯,奴婢等着您。”
抹抹眼泪,起身,“奴婢替您收拾去。”
哄好了青娘,知知自己心中却有些惴惴的,要离开生活了十来年的地方,去一个陌生的人家,即便那里有她的生父母,有她的亲人,还是令她心底有些起伏。
但路总是要走的,知知不再胡思乱想,起身同青娘一起收拾起来。
次日,知知出府,来送她的只有青娘和膳房教她手艺的杨娘子。
杨娘子一如既往的神色淡淡,眉间无甚离别愁绪,丢给知知一本薄薄的册子,“娘子收下吧,当做我赠你的离别礼。”
知知看了一眼那发黄的册子,晓得这必是师傅珍藏的食谱,小心收好。深深鞠了一躬,道,“杨师傅,多谢您多年的教导之恩。”
杨娘子“嗯”了一句,一如既往的冷淡走开了去。
青娘有些恼杨娘子的态度,气得眼睛又红了,知知忙哄她一番,才将人哄好了。
青娘拽着江知知的袖子,一再嘱咐,“小娘子不晓得,你这样的容貌,在这乱世之中,是祸不是福。你定要小心,一定要小心!”
知知怎么会不知道,乱世中,人如蝼蚁,朝生夕死。她的这张脸,在她是江家六娘子时,是极好的本钱,可以许她一门不错的亲事。可当她做了军户女儿时,姣好的容貌便成了催命符。
但事已至此,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告别青娘,离开江府,江知知踏上了回“家”的路。
郧阳郡乃边陲小郡,西北边常年被外族侵扰,百余年前,赵王室鼎盛时,在此处设下卫所屯兵戍边。江家便是卫所中极为寻常的军户,军户与民户分离,军户终其一生不得脱离军户户籍,女子尚可外嫁,男子却终身为行伍中人。
坐在摇晃的牛车上,随着时间的推移,道两旁的景色越发荒芜凄凉。
赶车老伯的妻子见知知独身,忍不住问道,“小娘子去卫所做什么?那可不是你们小娘子们该去的地方。”
普通百姓总是对军户有偏见的,觉得军户粗鲁野蛮,打仗又极凶,第一印象便不大好。
知知仍戴着帷帽,面对老媪的好意心怀感激,颔首道,“阿媪,我是去寻亲的。我……爹娘便是卫所中人。”
老媪听了,只觉得惋惜不已,这样好的小娘子,怎的偏偏托生在军户人家了,真是可惜了。
牛车终是在天黑前到了卫所外,赶车老伯回头道,“小娘子,下车吧,再往里,便是卫所的地界了,闲杂人等进不去。”
知知付了车钱,下了车,望着牛车载着老夫妻远去,才鼓起勇气,朝卫所的大门走去。
卫所门外的戍卒稀奇瞧着走过来的小娘子,扬声调笑道,“小娘子莫不是走错了,我们这可不是什么胭脂铺,这里是卫所。闲杂人等,不许进的。”
知知怕惹麻烦,未摘了帷帽,轻声道,“我是来寻亲的,我是军户江家的女儿。”
蓦地,起了一阵风,知知忙压了帷帽,又道,“我真的是来寻亲的。”
戍卒纳闷,寻亲,寻的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