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天亮。
姜萱睁开眼,身边已经没了熟悉的人影。
从房间出来以后,只见柴房屋门虚掩,郑西洲悠哉地躺在床上,枕着胳膊睡懒觉。
姜萱多少松了一口气,幸好郑西洲还算有分寸,早早回了柴房睡。
万一被邻居发现两人同居的事情,姜萱还没和他领证结婚,只怕能引来铺天盖地的唾骂声。
清晨微风凉爽。
大杂院里开始忙碌,烧水做饭和吆喝孩子起床的声音,交织成一片生活的画面。远处炊烟升起。
姜萱揉揉惺忪睡眼,一边端着搪瓷缸咬着牙刷,一边走进柴房,没好气地踹狗男人起床。
“别睡了,起来烧水去!”
“……等等,再让我睡一会儿。”郑西洲翻身继续睡。
姜萱嘴里咬着牙刷,说话含糊不清,“你怎么还没睡醒?昨晚没睡好吗?”
昨晚占了那么大便宜,一晚上的美梦都能让他笑醒了。
郑西洲扬手,示意她靠近一点。
姜萱疑惑凑近,男人猛地揪住她耳朵,声音低不可闻。
“大小姐,你不知道你的睡姿有多差?一晚上被你踹醒了至少八次,早上不到五点我就一个人回柴房睡了。”
姜萱被他说得面红耳赤:“又没求着你和我一块睡,你别过来不就行了?”
“想得美呢!”郑西洲拍她脑袋,“去,等你洗了脸再来叫我,再睡两分钟。”
姜萱端着刷牙缸,哼哼唧唧出了柴房。
洗了脸,抹上香香的雪花膏,姜萱这才彻底清醒,见郑西洲还是不肯醒,也没再喊他,转身去淘米,拿菜刀切着红薯丁,动作慢悠悠的。
没多久,杨婶那边的野菜团子已经蒸好出锅了。
田寡妇和孙干事两家也开始吃饭。
杨婶坐到饭桌前,扭头看见姜萱还在磨磨蹭蹭的模样,皱眉道:“小姜啊,怎么还不快点做饭?待会就要去上班了啊。”
姜萱不着急,“没事,郑西洲同志还没醒呢!”
“谁说我没醒的?”
郑西洲伸着懒腰出来,从柴房捡了几根柴禾,又拿着火钳夹了一块完整的蜂窝煤。
他示意道:“杨婶,我换一个煤球啊。”
“你们两个,以后还要过日子呢,天天懒得烧火……”
杨婶嘴里数落着,站起身,帮忙从自家灶膛里夹出一块烧得火红的煤球,当即和郑西洲换了。
郑西洲蹲在灶台前生火,姜萱搬着小凳子坐在一边。
早上吃最简单的稀粥,玉米饼也是现成的,只要蒸十分钟就能出锅,最后还有一碟酸脆可口的萝卜泡菜。
两人坐在房间里吃着饭。
外面忽然传来二蛋的哭嚎声和田寡妇的叫骂声。
姜萱头也不抬,“肯定是二蛋忍不住偷吃东西了!”
田寡妇的粮票被二蛋偷了不少,就为了去换冰棍吃,害得一大家子这个月都要饿肚子。
天天勒紧裤腰带,连扎嘴的糠菜团子都要省着吃呢。
二蛋哭得越来越大声。
面对熊孩子惨遭毒打的凄厉哭声,姜萱内心毫无波动,甚至懒得出去看热闹。
郑西洲不一样,第一时间冲出门,端着饭碗坐在门槛前,默默瞅着那边鸡飞狗跳。
田寡妇拎起火钳,狠狠揍着二蛋屁股。
“让你抢着吃,让你抢,俺给大蛋留的菜团子,谁让你吃的!今天没你的饭!”
二蛋躺地上打滚,“我要吃!我就要吃!”
田寡妇气得发抖,全然没了往日宠溺男娃的姿态,拿着火钳往死了去揍。
二蛋也不傻,一边扯着嗓子使劲嚎,一边抹着鼻涕急忙往桌底躲。
这边闹腾不休,而那一边,大蛋躲在灶台后面匆忙嚼着仅剩的半块菜团子,旁边的小丫头饿得面容枯白,只能拿着马勺拼命灌凉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