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时的书房搬了本字典出来,一边查一边写。
还得注意措辞,不能太过现代太过白话,注意抬头格式以免被那些读过大学的“文化人”嘲笑了。
所以她最后改了又改,修了又修,明明只是写一封斥责喝令的信,却比当年参加征文比赛还费工夫。
好在年前邮局系统放假前,她总算是赶着把信给写好了。
胶安县离金陵说近不近,说远也不太远,好歹都是在苏南省内的。
一封贴了加急的信,不到三天也就寄到了。
邮差把信送上门时,余琨瑜还没下班。
而江时正在院子里研究枪械武器内部的发动装置。
摆在桌面上的这些图纸不是他从东北敌军手里偷来的那一份,而是他在法国的朋友费尽周折偷偷给他捎过来的。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比他偷来的那一份级别要更高一些。
只是图纸不全,很多地方数值模糊,还需要自己一点点测试补上。
如今,江时闲赋在家的这段时间,成日里做的就是这些工作。
他认真想过了。
首先,被派到慕彭勃手底下隐姓埋名低声下气,他肯定是不会过的太好。
说不准到时候闹起来了还会被慕彭勃仗着人多势众直接弄死。
那他还不如自己捆着炸弹冲进敌军阵营里,能带走一个是一个了。
然而,随便找一个傻不拉几的只懂吃喝的大肚子军官,他估计也不会太高兴。
你要拿人家当挡箭牌做□□纵的傀儡,首先肯定是要阿谀奉承妖言惑众的吧?
江时想象力一下自己油嘴滑舌溜须拍马的场景.......
——算了算了何必呢。
所以思来想去,他觉得自己还不如趁这段时间,一个人在家清静清静。
做个韬光养晦的研究人员,挺好的。
他要是真把这武器装置给整明白了,到时候功劳简直大上天。
估计连慕彭勃的父亲都奈何不了他。
一举三得嘛。
所以这天,江时在家研究图纸的时候,邮差员才刚把信递到他手里,下一秒,余琨瑜就跟在邮差员身后进了家门。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才是那个被带进来的外人。
江时放下信,站起身接过她手里的菜篮子:“怎么买了这么多菜?”
“今天秦慈要过来,还有一些同事们,我想着反正天气冷,菜能放的住,就多买了些。”
何止是多买了“些”。
江时看着眼前琳琅满目的果蔬肉菜,有些想笑:“你自己过生的时候也是冬天,怎么就不觉得菜能放的住了?”
余琨瑜微微一挑眉:“你不高兴了?觉得我乱花钱了?”
“你花,你花,钱财这种东西,不花掉还有什么意义,尽管花。”
小姑娘叹了口气:“其实我也觉得自己买多了些,但是秦慈以前帮了我很多,你是知道的。如今世道不好,莫说是这些菜啊肉的了,那天我给她家送去了一小壶菜籽油,她妈妈都高兴的不成样子。她爸爸如今在上海,和金陵虽说隔得不算太远,但发封电报也不便宜,有时候两封电报,一周的饭钱就没了,说起来,人家也是做革命工作的......”
“我知道,我都知道。”
江时虽然觉得她一本正经解释的模样有些惹人发笑,却还是扳过她的肩膀,正色道,“我们不是慈善家,家里有余钱也不能出门就四处撒。但我们同样不是铁公鸡,处的好的朋友,过的难的亲戚,甚至是志同道合的伙伴,能帮也要尽量帮一把,不然钱财存再多又有什么意义?”
余琨瑜眨了眨眼睛,认真地瞧了他一眼,看出来他并不是在安抚性地说好话。
于是弯弯唇,拿脑袋蹭了蹭他的手腕。
她其实是个挺爱撒娇的小姑娘,毕竟认真算起来也才将将成年,又是从小被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