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怀章凭着一时的激动就想去见容辞,可刚出门没几步就远远的看着她正抱着孩子站在门口,像是在送母亲和妹妹上车。
谢怀章停下脚步,看着她满脸不舍的与母亲和妹妹道别,明明伤心却还要强颜欢笑的样子,让他的心像被划了一刀,骤然清醒了过来。
他就这样怔怔的看了许久,一会儿看圆圆紧紧地抱着母亲的样子,一会儿将视线移到容辞脸上,直到她送别了母亲又叹了口气,谢怀章才在她注意到自己之前退了回去。
他独自在书房里待了许久,从白天直到夜晚,就这样一动不动的坐着。
直到赵继达不放心,进来替他掌灯,这才发现自己主子刚回来时什么姿势,现在还是什么姿势,几个时辰下来竟没有丝毫变化,他有些害怕又不敢打扰,只能轻手轻脚的将蜡烛一一点燃。
谢怀章半垂着头,一手扶着额角作为支撑,这样的姿势使他的脸被烛光映的半明半暗,也看不清丝毫表情。
他心中像是有一团火焰在燃烧,这在一开始让他兴奋地不敢相信,后来激动又喜不自胜,但还没等这团火燃烧燃烧壮大,使他的外在也能看见这样的狂喜,另一种焦虑和忧愁又像是一层坚冰,严严实实的将那喜悦之火牢牢地禁锢了起来。
他真的有了孩子……
谢怀章本来就喜欢圆圆,从他出生起一点点看到这么大,又深爱孩子的母亲,两者相加真的跟亲生的也不差什么了,可是他在午夜梦回时,也曾有过这样的妄想,想的是若圆圆是他跟阿颜亲生的骨血,那他这一辈子就真的圆满无缺,没有一点遗憾了。
现在这只有在梦里才能想想的朦胧念头就这样猝不及防的成真了,一切就像是上天特意安排的那样巧合,就以这样的方式将他们母子送到了自己面前,他高兴,高兴地甚至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表达。
但越是高兴,那罩在火焰上冰层就越明显也越坚固,到了后来,那火都快将他的心烧化了,那层冰依旧罩在上面,没有半分融化的迹象,更容不得他有丝毫忽视。
他自然知道这是为什么,却想不出任何方法可以解决。
赵继达在一旁尴尬的守了许久,却突然发现谢怀章看似一动不动,实际一只手紧紧攥了起来,用力之大,连青筋都浮现了,短短的指甲嵌在肉中,这么长时间已经使掌中流出了血,而谢怀章却恍然未决。
赵继达顿时顾不上害怕了,惊呼一声上前去要给谢怀章处理伤口,却被他伸手拂开了。
赵继达愣愣的看见他的主子终于站了起来,一步步的走了出去。
*
温氏母女住在这里有几个月了,但容辞还是想多留她们几天,奈何伯府中有事,到底是派了人来喊她们回去了。
容辞心知能和母亲相处这样长的时间已经很难得了,但分别之时还是有些伤感,回来后被李嬷嬷逼着吃了些晚饭,总算是缓过来了。
今天本是李嬷嬷守夜,但等到过了戌正,容辞将圆圆哄睡了,便说今天用不着守夜,催促李嬷嬷快去休息。
等她出去,容辞便悄悄地从衣柜里拿出针线和一件缝制了一半的男式衣服来,刚回头就见李嬷嬷居然去而复返,正站在隔扇旁挑着眉看着自己,吓得容辞手忙脚乱的想将东西重新塞回衣柜。
李嬷嬷在身后淡淡的说:“别藏了,我天天给你收拾卧室,眼见着你从床头藏到床尾,从床尾又藏到衣柜里,你不累,我都替你累。”
容辞抱着衣服,讪讪的回过头来:“您什么时候知道的……”
李嬷嬷将容辞拉到床上坐下,没好气的说:“你说呢?你有什么变化,能瞒得过我三天吗?”
容辞眼神飘忽:“我不是有意瞒着的,主要是怕您反对……”
李嬷嬷看着她这段时间一天比一天有精神,像是一朵本来含苞待放的花朵正在徐徐开放似的,慢慢的展现出与以往完全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