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再那么僵硬难使唤,她又点开手机,看司机回复她还有多久到。
结果司机说半路车抛锚,在等拖车,她无奈,只好在约车网叫了辆出租车。
出租车还有五分钟到这里。
如今已经立冬,马路尽头修剪过的黄杨被摇得枝叶凌乱,夜风渐渐朝这边来,路过路中央的车辆和两边的高楼,被蹭得越来越稀薄,到她面前时,凉飕飕的。
令她“阿嚏——”一声。
没忍住。
低头揉了揉被堵住的鼻子,酒后的大脑迟钝了许多,她慢慢放空,过去的记忆从最低层浮涌而来,且异常清晰。
大一伊始,她察觉到那段时间的湛寻情绪很低落,电话里逗他,他也不再像高中那样羞赧得跳脚。
她知道,这是在气自己瞒着他第二志愿的事。她悄悄请了周五的假,坐夜里的飞机去了首都,早上才到。
那时天气也挺冷。他没有住校,住的那处高档小区的管理很严格,不是住户带进去的人,登记也不能进。原本计划按响他房间的门铃,趁着他睡意正浓来开门,再跳出来吓他一跳的。
只好作罢,在大堂的休息区等他。
不过她还是特意坐在偏僻角落的一张沙发上,企图趁他从电梯出来往大楼门口去时,冒出来给她一个惊喜,冲散他未消的闷气。
可她睁大了眼,紧盯着电梯里出来的人,一个都不放过。最后,还是湛寻早早先看见的她。
这点很玄妙,他们俩约会碰头,总是他在人群里先发现的她。事后她问为什么?他理所当然,“就一眼看见了啊。”
这次亦是,他眉目里是满溢的惊喜,大步流星跑过来抱她。周遭人来人往的,包括前台的两个物业人员,都在不断投来目光,但他对她的感情,从来都不在乎旁人怎么看,他久久不撒手。
还是下巴贴着她的颈窝时,触及她皮肤的凉意,他才匆匆松了手,将自己的外套披在了她身上。
那次之后,他终于不再闷闷不乐,宋酌心底的石头终于落地。
她也因为南北的温差得了感冒,那三天都在打喷嚏,不过回去南城后却奇迹般地好了。
结果——
电话里湛寻的声音出现了淡淡的鼻音,被她传染了感冒。说着说着话,总是猝不及防被自己一声清亮的“阿嚏”打断,接着鼻音更重了。
他嗓音低低的,小声嘟囔:“宋酌,感冒好难受啊。”又忍不住咳了几声。
隔着电话,她都能猜出他说话时扁了扁嘴角。都让他别挨自己那么近,会传染会传染,他偏不听,这下好了。
她在网上买了感冒药给他,故意在他打完个喷嚏后说:“你打喷嚏……是因为我想你了。”
她其实很清楚,湛寻喊难受,暗暗就是希望自己哄哄他、安慰他。他的小性子她基本摸得透彻。
果然,湛寻在那头忍不住笑,又故意憋着,“我刚刚总共打了三个喷嚏,你要说三遍你想我了。”
“否则你就在骗人。”
她那时说了吗?说了。被缠着说了无数遍“想你”,佯装不情愿,嘴角含着的笑意却越来越深。
蓦地,他说了声“我爱你”,紧贴着她落下的话音。
她登时忘记了呼吸,紧接着是剧烈加速的心跳,印象里,湛寻再情动,也是以喜欢来表达,“爱”还是初次。
“哔哔。”出租车停在脚边,提醒她上车的喇叭声打断了她在几分钟内绵长的回忆。
都怪佳音说起湛寻,她一发呆、没事做就不由地想到了从前。吐出口长气,撇开脑子里纷乱的回忆,弯腰上了出租车。“将渊小区,谢谢。”
等她下车时,夜已经很深,黑变得厚重,小区每栋房子属于自己的一隅灯亮,在整个夜色下皆显得很渺然。
她是走路进去的,步履微快,双手交叉,抻了抻两边敞开的衣服,好稍微抵御点夜里骤然的冷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