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钰的心还悬着一半,虽然齐王已经伏诛,但当今在皇位上也坐了两年多,先天的身份压制下,哪怕先太子进京,要夺回皇位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傅卿珩却十分淡然:“我若是没做好完全的准备,怎么敢让你带着太子殿下进京?”
这云淡风轻的口气,仿佛说的是“这茶有点冷了再换一杯吧”,轻描淡写,哪里像是在讨论和皇帝正面刚的样子。
大佬果然是大佬。
沈钰虚心求问:“不知大人有何准备?”
傅卿珩老神在在:“莫慌,到时你自然会知道。”
最烦这种说话说一半卖关子的人了!沈钰眉头一皱,又听见傅卿珩继续说:“放心吧,之后也不需要你做什么了。说实话,要不是你主动请缨去青州,齐王和夏濯又一直盯着我,我也不会把迎接太子回京的重任交给你。如今你已经完成最要紧的一环,接下来的事,以你的身份和资历,还没有插手的资格。”
提到这种论资排辈的事儿,沈钰还能说什么?他年纪轻他主动闭嘴,这帮能年纪能当他爷爷的大佬,都是祖宗。
傅卿珩见沈钰一脸郁闷,忍不住轻笑出声,温言安慰他:“不用这么气愤,事定之后,也不会有人再对你说这句话了。”
这是什么意思?沈钰不由一脑门问号。
傅卿珩眼中的笑意更深,接着解释道:“太子若顺利拨乱反正,你当为首功,加上平定齐王之乱与剿灭海贼的功劳,足以让你入阁了。”
这个未来可真美好,说着说着自己就成了阁老大人了。沈钰忍不住沉醉了一下,然后又郁闷了,“能行吗?我才刚过而立之年,会不会有人拿我年纪轻说事,不许我入阁。”
到时候当个阁老候选人更惨,被无数双眼睛盯着,一点错都不能犯。没有阁老的权利,还要用阁老的能力和操守严格要求自己,那简直能把人给憋屈死。
傅卿珩则哈哈大笑,半晌才道:“你就放心吧,当年我入阁之时也不过三十五岁,同样有人拿我的年纪做文章,我不也照样入了阁?以你之能,原本去年就该入阁了,奈何圣上不同意,只能作罢。若是太子事成,以他对你的好感,难道还会阻止你入阁不成?到时候怕是迫不及待地让你取代我的位置咯。”
这话沈钰可不敢随便乱接,只是笑道:“大人说笑了,此事大人才是居功至伟,殿下怎会有如此想法?”
傅卿珩却不在意地挥挥手,淡笑道:“若是殿下当时年纪再大一点或许能够理解我的苦心。不过当初殿下被我送去晋州时还不到十岁,正值家破人亡之际,又被我送到仇人的封地,想来殿下心里亦是恐惧万分。如今殿下顺利归来,虽然知道当年我确实是一番好意,但隔阂已生,我也不强求。长江后浪推前浪,有你们这一帮年轻有为的青年才俊接替我们的位置,我只会觉得欣慰。”
沈钰深受震动,这样高尚的思想境界,便是所谓的士大夫的品格吧?当真令人心折。
傅卿珩又是一笑,“为何这般看着我?人呐,不服老不行。后继有人总比底下一帮子废物强,有了你们这一批俊彦,至少能再保大楚兴盛五十年。盛世可期,老夫只觉得幸运。”
沈钰重重一点头,郑重承诺道:“下官受教,日后定然也会像大人一般,心怀家国天下,不因个人私欲而罔顾大事。日后有想入我门下求学者,同样要怀有此等信念。”
“那,便是我大楚之幸事!”
沈钰不由泪目,发自内心地说,沈钰对傅卿珩的观感实际上比这对几任帝王的印象都要好。元嘉帝是个明君,只可惜没接触几年他便病逝了,之后的四皇子也是一样,现在的六皇子,那就更不用说了,最不是东西的就是他了。
而傅卿珩就不一样了,从一开始就把沈钰当成继承人来培养,教会沈钰一个合格的政治家在不同时期该怎么做出不同的应对。元嘉帝和四皇子执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