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现在很热闹, 离得近的晋商徽商已经迅速赶到了京城, 每天都派人恭恭敬敬地给沈钰递拜帖。好在陆芜出嫁时带过来不少下人, 门房也是见惯了大世面的人, 不然的话,还真拦不住这帮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老油条。
沈钰倒是老神在在, 每天按点上下班,该点卯点卯, 该上课上课, 没受半点影响, 就好像商人们都不存在似的。
商人们也知道这会儿正是这位新任领导拿架子的时候,吃了闭门羹也不恼,还有心思凑在一块儿嘲讽一波脑子不大灵光的盐商们。
陆衍生怕沈钰头一回办的大事儿就被人坑了, 隔三差五把沈钰叫回陆家, 又把陆太傅拖过来给沈钰补课,气的正沉迷于养鸟的陆太傅想骂人,翻着白眼没好气地对陆衍说道:“官场之路, 那都是师傅领进门, 修行靠个人。天分不够的, 即便你跟在他屁股后边念叨, 该犯傻还是得犯傻。你看看你女婿,是个拎不清的人吗?早些盐商不卖他面子,现在不得巴巴凑上来指望他赏脸见上一面?这样的能耐,比你当初强多了,你瞎操什么心呐!”
一旁的沈钰见岳父被陆太傅训斥, 心下也有几分尴尬,瞅瞅这个瞧瞧那个,想了想陆太傅的孩子脾气,在开口相帮和自保之间果断地选择了自保,老实站在一边当壁花。
挨了亲爹训的陆衍也不在意,摸了摸鼻子,无奈道:“他到底年轻,即便天分不差,我们做长辈的,总得为他多费点神。他还不到二十一岁,刚刚弱冠的年纪就要办这么大的事儿,沈家长辈又没一个懂这里头的弯弯绕绕的,阿钰平时也没少孝敬我们。人家孩子管我叫爹,管您叫爷爷,您真能不管?”
陆太傅轻飘飘地瞥了陆衍一眼,调侃道:“平日你都没给阿钰什么好脸色,怎么,现在终于憋不住,要当个好岳父了?”
陆衍心累,简直想转身就走。
陆太傅却又突然正经了起来,指着一旁抬头望天当自己不存在的沈钰严肃道:“行啦,你没发现这小子稳得很,从来就没吃过亏吗?碰上这小子,你还是担心一下盐商会不会被他折腾惨了更靠谱。”
开玩笑,一个能以嘴炮之力干翻一群官员的凶残货色,还能治不住几个商人?也不看看惹了沈钰的人现在都是什么下场,杨硕和丢了名声人人喊打,顺便还连累徐宏没脸见人。至于御史台,现在位置都空了一半了:上回掐架没掐赢的御史们,不约而同都病了,估计没个十天半个月根本好不了。
现在形势一片大好,最严峻的时候都过了,还担心什么啊?
陆太傅对沈钰非常有信心。人老成精,不得不承认,这世上,真有运道这东西存在。而沈钰,明显就是那个得老天青眼的幸运儿。
沈钰看着陆太傅投来的戏谑眼神,顿觉压力山大。偏偏陆太傅还没察觉,转头瞪陆衍:“阿钰心里有数,你这么上蹿下跳的,这是裹乱呢!原本不紧张都要被你折腾得出纰漏!”
这是亲爹,不能顶嘴。陆衍还能说什么?只得苦笑认了,私下又特地提点了沈钰一番:“别以为商人低贱就不将他们放在眼里。这些个大商人,每年往京里送的孝敬银子就不少。盐商不识抬举,你给他们点颜色看没人会替他们出头,可别把所有商人一起得罪了。商人税赋虽然不多,但他们本身挣的银子多,每年的税赋凑在一块儿也不少,制衡之术要用好,朝堂之争都撑了过来,千万别在阴.沟里翻了船。”
沈钰点头,温声道:“岳父放心,我也没打算把商人全都一棍子打死。茶叶丝绸这些生意还等着他们做呢,把他们全都打死了,谁来帮我干活?”
陆衍不由眼神诡异地瞅了沈钰一眼,心说这小子看着人畜无害风度翩翩,却张口闭口要把人打死,这种面善心黑的做派,瞅着怎么就这么眼熟呢?
想到某位坑死人不偿命的大佬,陆衍对沈钰终于彻底放了心,而后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