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太露出来的手臂上一大片淤青:“怎么会弄成这个样子呢?”
冯太太反倒过来安慰陈殊:“没事的,没事的,就是摔了一跤。本来也不想发电报告诉你的,只是身上带的钱都用光了。”
陈殊觉得不寻常:“怎么摔得这样严重?身上带的钱怎么也用光了,是路上被人偷了吗?”
冯太太和冯先生都直叹气,还是两个小丫头嘴快,说了出来:“陈姨,不是被偷了。是七爷爷说,不叫奶奶葬入祖坟。爸爸没办法,置办了许多礼品。后来,那些亲戚说爸爸发达了,应该拉这些亲戚一把,叫爸爸出些钱呢。”
冯太太撇过头:“哼,什么亲戚?当初赶我们一家走,现在回去,像吸血鬼一样。又不是没给钱,每家每户都封了两块钱的红包,就这,还嫌少。这家老人看病,那家儿子要读书。听说两个丫头在上海读书,还说女孩子读什么书,省下钱来,叫族里的男孩子去读。”
冯先生叹气:“不要讲了,杜公子在这儿呢?这些家事,说出来叫人家笑话的。”
冯太太立马停住了,低着头,眼眶都红了起来。
杜均识趣又见机,把鲜花交给尔雅:“好了,看见冯太□□好,又把陈小姐安全送到了,我功成身退,明天再来看冯太太。”
冯先生送了杜均出去,冯太太便小声给陈殊讲这一个月来的经过。
冯先生的父亲去世的很早,族里的人欺负孤儿寡母,把冯先生母子都赶了出去,霸占了几亩田地。好在老太太一手好裁缝功夫,这才把冯先生拉扯大,不仅念了师范大学,还进了报馆做事,已经足足二十年没回去了。这次回去,见冯先生冯太太一家衣着光鲜,给那位七舅姥爷置办的礼品也很贵重,便一家家一户户打起秋风来。
老太太的坟茔修在乡下,还要仰仗他们照顾。冯先生又念在终归是亲戚一场,凡是上门来的,都封了三块钱、五块钱。见有一家实在是困难,家里老人病得不成样子,便多给了十块钱,叫去治病。
谁知他们说冯先生掏出十块钱也不手软,可见是真的发达了。后来又嫌弃冯先生小气,明明都发达了,却只给个三块、五块的。
后来,哪位七舅姥爷不知受了谁的撺掇,叫冯先生给家里的祠堂交个五百块钱,不然就把老太太从祖祖辈辈的祖坟里边起出来。
冯先生是孝子,老太太都入土为安了,哪里能够在把棺材起出来,只好交了五百块给族里的祠堂。
升米恩斗米仇,陈殊听了直摇头,一味地给钱怎么行,乡下地方宗族势力强大,连警察也管不了,何况是关于葬入祖坟的事情。后面的事情,冯太太不说,也能猜到几分了。
冯太太抹了抹泪水,继续说:“本来出些钱,也没什么,只要老太太能安稳葬在祖坟里就行了。后来,族长说两个丫头生得极好,要给她们许配人家呢。我们两口子,哪里肯同意。在祠堂里同他们争吵起来,一个不小心,被人推推嚷嚷,摔下楼梯去了。”
陈殊道:“真是可恶!”
冯太太摆手:“算啦,以后都不回去了。摔下了楼梯,当时看着吓人,血流了一地,我当时还以为自己肯定活不了了,族里叫人连夜抬到县城医院去。小医院不敢收,只好到南京来。幸好遇见了李参谋,不然,我这条命就没了呢!”
李参谋?陈殊想起来,是,他留了字条,的确是在南京的。
陈殊问:“腿没事吧?”
冯太太笑:“没事的,没事的,大夫说了只是扭伤了,养个半个月就好了。头上的伤也不是很要紧,只是当时血流得太多,后来几天又一直昏迷没醒,这才把孩子他爹吓着了。”
说着一面拉了陈殊的手:“李参谋可是对你上心的呢,连遇见我们,也尽心尽力去联系医院。当时中央医院大多是伤兵,床位紧张,要不是李参谋的面子,我也住不进来的。”
陈殊笑笑:“那是他乐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