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杜公子收了扇子:“好说, 单名一个均字。几代人开药房, 上海宝生大药房您打听打听, 没人不知道。”
陈殊了然, 问:“你父亲买的那批肥皂厂设备还在吗?”
杜均撩了袍子往外走:“怎么的?你不止想买那洋鬼子的废铁,还想买我们家的那堆废铁啊?我说, 你是真疯了,还是有钱没地儿花啊?”
陈殊道:“这么说还在?能用吗?你们家那批设备开了一个月的功夫儿, 制造的流程想必你也是清楚的。”
杜均本来游手好闲, 本来想做肥皂生意,争口气给老父亲瞧瞧, 因此当初开肥皂厂的时候十分上心,流程倒是清楚, 只是关键的技术不知道那也白搭。最后, 肥皂厂没办起来, 反而气死了父亲, 就和这些洋人杠上了。要是能插上一脚, 捣捣乱,那是非常之乐意的。
杜均听了陈殊这番话, 越说越奇怪:“你是真的要开肥皂厂?别怪小爷我没提醒你,制造肥皂的技术咱们中国人里边就没有知道的,那些洋人根本就留不住,你这是白花银子。”
陈殊见他气呼呼的, 笑着道:“谁说中国人里边没有会制造肥皂的?”
杜均心道, 真是疯了, 呵呵冷笑两声:“您该不会说,您自己会吧?”
陈殊无奈,从包里拿出军政府通行证:“认识这个吗?”
虽然没有见过,但是字还是认识的,杜均一字一句念出来:“上海革命军军政府通行证,你……你……你是革命军的人?”
陈殊拿了虎皮当大旗,自然要用得彻底,翻开通行证,把“秘书处”那三个字亮出来:“我是廖公的秘书。”虽然没有明说是开办肥皂厂是廖公吩咐的事情,但是在杜均来看,事实的确就是这样的。
但凡革命,即是狂热的代言词,对于年轻人的吸引毋庸置疑。
全上海无人不知,廖公是革命军的财神爷,虽然不晓得为什么廖公要开办肥皂厂,但是开肥皂厂也的确是和经济沾边儿的嘛!既然是和钱沾边儿,廖公叫秘书来办也就正常了。
陈殊只暗示了一点点内容,这位杜公子就脑补了一长串,不过也省得她费心费力说服他了。
杜均当下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热络:“原来是廖公的秘书,失敬失敬。”
又狗腿拿过伞来给陈殊遮阳:“陈秘书,这儿太阳太大,咱们换个地儿谈,换个地儿谈。”
陈殊拒绝了:“一两句话就能说清的,这样吧,肥皂制作的原材料,你们家的工厂里想必还剩了不少吧?”
杜均点头:“那可不,那群英国人把工厂搞垮了,又想低价收购原料。我呸,我宁愿堆着压仓库,也不卖给那些洋鬼子。”
陈殊拿出笔纸,写下自己的地址:“你不是不相信中国有人能制肥皂吗?明天下午五点,你带齐了原料,到这个地址来。耳听为虚,眼见为实,等你亲眼见了,咱们再谈下一步,如何?”
那个杜均心想,这倒是靠谱,即便是廖公亲自来,也得确实能制造出肥皂才行,不过他嘴巴里却道:“啊呀,陈秘书,这廖公吩咐的事情还有假?他老人家说能制肥皂就一定能!”
嘴里这么说,手上却忙不迭去拿陈殊手上的地址:“陈秘书,您放心,明天我一定带齐了原料。我办事,您放心。”
陈殊回头,望着弗兰克的工厂:“这里……”
话还没说完,杜均就会意了:“明白,明白,这儿我找人盯着。不过,您放心,上海的商人本来就没人买,外国的商人出价太低。这批机械,一时半会儿他弗兰克也出不了手。”
陈殊点点头,问:“原料有哪些你总是知道的吧?”
虽然杜均一满口的保证,自己绝对知道。但是,陈殊还是不放心,拿了笔出来,写道:油脂,NaOH,酒精和NaCl……写到一半,才想起来杜均不认识化学式,又在后面附上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