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观察书意的这几天里,白稚和季月一直过得很随意。
他们感觉不到口渴,也感觉不到饥饿。像是停留在梦境中一样,却又比梦要真实许多。
姜霰雪说过,一旦知道这一切是假的,幻象就会消失。然而白稚从一开始就很清楚他们身处何处,即便如此,幻象也从未消失过。
难道季月至今为止都没有发现这里不是现实吗?
可是也不对啊。
就算季月没有发现这里是幻境……但这是在他出生前发生的事情,无论如何也不该出现在他的幻境里吧?幻境不该是自己见过的……事物吗?
白稚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书意日复一日地上山,将自己的生活分享给罗刹。虽然她的生活很平淡、很贫瘠……但这个总是默默倾听的罗刹,变成了她生活中唯一不平淡的亮点。
她本以为自己会一直和这个“奇特”的朋友生活下去,直到有一天,她的父亲对她宣布了一件事情。
“书意,我替你找了个好人家。”被酒气缠绕的男人笑得睁不开眼睛。
书意难以置信地睁大双眼:“什么?”
“你看,你今年也不小了,一直住在家里也不是个事儿吧?爹特意找了隔壁村子的媒婆,让她帮你物色了个不错的人。对方家里已经答应了,过不了多久就会来迎娶你。你觉得亲事定在哪一天好呢?爹都听你的……”
“我不想嫁人!”书意忍无可忍地大声打断他。
男人的脸顿时黑了下来:“死丫头胡说什么,你不嫁人难道还想赖在家里不走?”
“那你最起码也该提前告诉我吧?你什么都没跟我说就要把我嫁给一个陌生人?!”
“那不然呢?你还想挑挑拣拣?”男人狞笑一声,咬牙切齿道,“你别忘了,因为你那个晦气娘,现在我们爷俩在村里的名声有多差。你以为就凭你,还能找到什么乘龙快婿吗?有人肯要你就谢天谢地了,你还想……”
“名声差难道不都是你自作自受吗?关我娘什么事!”书意愤怒地大喊。
“你说什么?!反了天了,你居然敢这么跟老子说话,果然和你那个□□娘一个德行,看老子今天不打烂你的嘴!”
男人骂骂咧咧,抄起手边的扫帚便要扑上来。书意吓了一跳,来不及呼救,转身便冲出房间。
屋外夜色深重,万籁俱寂,她头也不抬,跌跌撞撞地向山上跑去。
“你给我站住!小兔崽子!”
男人拔腿便要追,一直藏在窗沿下的白稚见状,随手捡起一块小石头便向男人的膝盖打去——
“啊!”
石头狠狠打中男人的膝盖,男人痛呼一声便摔倒在地。
“让你犯贱。”白稚啐了一口,走到草垛边摇了摇还在睡觉的季月。
“季月,我跟上去看看书意,你要不要一起?”
“……唔。”季月揉了揉惺忪的眼睛,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他懒懒散散地站起来,白稚自然地踮起脚,帮季月拿掉他头发上的杂草。两人没有耽误,很快便追了上去。
书意一个人在山路上头也不回地奔跑着,一直跑到了山洞里。
虽然是深夜,但罗刹的精神却很好。那双赤金的竖瞳在黑暗湿冷的山洞里熠熠发光,有种热烈到快要融化的感觉。
不知道为什么,白稚总觉得罗刹的双瞳比平时还要灼热强烈。
“呜呜呜呜呜……”
书意哭着扑到罗刹的面前,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落。
罗刹疑惑地看着她,虽然没有开口说话,但眼神里询问的意味却很明显。
“太过分了……太过分了……怎么可以这么对我……”书意泣不成声,白皙的脸上满是泪水,“难道我在他的心里就只是一个累赘、一个赚钱的工具吗?”
罗刹低缓地问:“他是、谁?”
“……是我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