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河行船和海上大有不同,不只是船型、风向的问题,更在于水网密布,水路复杂。换句话说,哪怕是久经历练的航海老手,到了内河也未必能适应。
夜色深沉,林默站在船头,看着前方漆黑的河道,听着耳畔哗哗的水声,神情肃然而紧绷。
“船长,可是有什么不妥?”
身后传来个声音,林默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自家大副,并未犹豫,她道:“一整天都没遇上敌军,反倒是小渔船时不时冒头,恐怕前面有埋伏。通知后军减速,在天明之前多加防备,以免踩进圈套。”
跟其他参与了远洋征讨的舰队不同,林默这一年多始终留在大营,负责清剿粤水上的贼匪。这是个闲差,也没大多的危险,然而如此“安稳”的布置,到了攻打江东,讨伐天定军时,却成了无人能比的优势。因为熟悉内河水战,她自请为先锋,只可惜手下船只不多,又没有统军的经验,最终成了偏师的哨探。
对于这样的安排,林默并无怨言,不知多少人顾及她的兄长,甚至“帮主心腹”的身份,只盼着给她个不怎么危险的任务。于其放在后面看守粮道,还不如做个哨探。
只是这些人恐怕也没想到,这个“闲差”也有排上用场的时候。
石昊瞪大了双眼,可没等人解释,她就反应了过来:“可是埋伏在了前方河道岔口?那恐怕人手不会多啊,船长,咱们的功劳来了!”
会夜袭,还是伏兵,是决计不会出大军的,她们说不准真能捞到点战功,也不枉千里迢迢跑这一遭。
林默闻言呵斥了一句:“现在不是惦记争功的时候,让船上姊妹都起来,轮番值守!”
石昊缩了缩脖子,倒也没再说什么,立刻安排人手,命人传讯去了。
本就是夜间行船,还处于敌境,骤然听到这样的消息,后军无论如何都要放缓脚步。林默也没有争抢的意思,稳扎稳打率队前行,也防备着敌人的偷袭。然而直到天色渐亮,顺顺当当通过了那段河道岔口,也没有发现伏兵的踪影。
这是猜错了吗?临阵误报了军情,也是个可大可小的罪过。然而整条船上并无一人生出疑虑,反而有越来越多的女兵握紧了手中兵器,甲板上的火炮也都收拾停当,只待一声令下。
因为不只是林默,所有经历过战阵,也见识过水匪的船员,此刻都已经发现了不对。江上看不到渔船了,如今天亮的早,那些水上讨生活的渔夫日出就要下河撒网,这边虽说有些偏僻,也不至于一条船也瞧不见。事出反常必有因,哪还能松懈怠慢?
林默看着江上波涛,沉吟了片刻,突然下令:“调转船头,收缩阵型!”
这是要诱敌出洞,石昊一下就明白了她的心思,立马高声下令。随着旗号翻飞,船帆转舵,三条战舰齐齐回转,似乎骤然发现了不对,想要撤退。
而这举动,终于让那些伏兵按捺不住了,几乎是前后脚的工夫,号声响起,就见十几条小船不知从哪儿钻了出来,如离弦之箭般恶狠狠超着这几条船扑来。
他们没能等到大鱼,可不能让这虾米逃了。若是让这些哨探回去通秉,还怎么牵制偏师?唯有先把这几条船干掉,才能让后面的赤旗军一头扎进口袋里。
只论兵法,这群人的反应不可谓不迅捷,再说他们的小船更多,还有不少载了火油,沾上就是船毁人亡,还真是对敌的良策。谁料还没等这伙人凑近了点火,那三艘船上就轰隆隆响起了炮鸣!
林默的船上是有炮的,每艘都有四门,还都是架了炮车,可以随便移动的。若是比力气,女子很难胜过男子,可是论枪炮□□,是男是女又有何关系呢?就算是十几斤重的炮弹,抱起来也不过跟个娃儿似的,又有哪个女子抱不动呢?
装弹,点火,清膛,重新装弹,一群女人就像听不到那轰轰炮鸣,闻不到那滚滚硝烟一般,有条不紊的装弹发射,攻击敌人。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