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杭附近有不少山峦, 原本都是各家世族避暑的去处,建了不知多少庄子,每到夏日就华锦为障, 车流不息。然而近些年世道越来越乱, 山中也渐渐有了匪寇, 如此胜景自然瞧不见了。
不过没了贵人, 却还有贵人留下的犬马, 譬如西山的饿虎寨便为陆氏所属, 非但给钱给粮, 还专门安插了精兵,只为能在乱世中捞到更多的好处。
“大当家,有一伙肥羊往咱们这边来了,中午就能到山下。”一大早,就有心腹前来禀报。
雷虎打了个呵欠,一把推开怀中的女子,光着膀子就出了屋,拎起桌上酒壶咕咚咚灌了几口,这才开口问道:“哪儿冒出来的?”
他们的哨探撒的极远, 大股的流民不可能到跟前了才被发现,这一问也算应有之义。
那心腹赶忙道:“东面来的,应当是被劫过一茬了。”
东面是顾氏的地盘,还有几家星散的势力, 流民途经此处, 不被分割是不可能的。这就像被人啃过的肋排, 肉少骨头硬, 让人难以下嘴。
“人多吗?”雷虎随口问道。
“不少, 而且多是轻壮。”那心腹立刻道。
难怪能一路逃出顾氏的地盘啊, 雷虎笑了出来:“他们拦不住,那就换咱们上。最近总有些杂碎想跟咱们耀武扬威,得打一场硬仗才行。”
也不知怎地了,最近总是有人想跟饿虎寨抢生意,好几次都把快到嘴的肉给叼走了。驱赶的流民不够,庄子上的管家都开始抱怨了,犒赏的猪羊也减了量,这样下去,饿虎寨说不定会被王麻子那伙人兼并。这大当家的位子,雷虎可不打算送给旁人,现在突然来这么一票大买卖,可不是发威的好机会吗?
有了头目的吩咐,整个饿虎寨都动了起来,连带那些陆氏的精兵也都伺候好了酒肉,充作中军。雷虎可是准备拼上全力了,怎么也要立个大功。唯有现在站得稳,等到江东乱起的时候,他才能脱颖而出,搏个出路。
等日头升到了天顶,山脚下,饿虎寨的人马已经守在了路边,雷虎双眼微眯,看着那队缓缓转过山坳的流民。只见那群人分成了三部分,前面是拿着木矛的高大汉子,中间是挤成一团,背着各种箩筐、包袱的老弱,后面还跟着几辆大车,拱卫着后路。虽然瞧着一个个都衣衫褴褛,风尘仆仆,但是精气的确没散。
“这怕是哪儿的村落迁徙吧?”雷虎摸了摸下巴,心中已经有了计较。唯有这种乡下的大族,才能有如此完备的布置。最近的战乱地是在哪儿来着?这逃难的恐怕也走了几百里了,还能有个囫囵样儿,当真是了不起。
不过越是这样的队伍,油水也就越足,一路从顾氏那边逃过来,恐怕已经是强弩之末了,可不就落在他手里了。
舔了舔肥厚的嘴唇,雷虎露出了凶残的笑容来,越发紧盯着排头的矛手,如何尽快击溃这伙人才是关键。
没有提前催动人马,他就静静坐在马上,看着那群流民由远及近,直到距离只剩下四五百步,都快到眼皮子底下了,他才吹了声长长的呼哨。随着这一声,埋伏在两侧的山贼齐齐怒喝,冲杀出来。
百十个举着刀枪,凶神恶煞的贼寇突然杀出,让那队流民的阵型顷刻乱了起来,有示警的锣声响起,站在前面的槍矛手也乱了分寸,慌张的往后退去。
这一退,原本整齐划一的阵列就分开了,后面那些背着行李的更是乱的不成样子,还有人放下了背篓,似乎想要从里面摸出防身的武器。可是山贼们哪肯给他们机会,一个个目露凶光,叫喊着扑了上去。
雷虎也纵马冲了出去,身边跟着的都是陆氏的精锐,足够护住身周了。这种时候就要展现出大头目的威风,才能让手下的弟兄心服口服。
按照以往,下来就该是切瓜砍菜大杀一通,所有胆敢反抗的,都要提起清理掉,杀死老弱,抢走妇孺,等到整队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