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有两千斤的稻米, 然而一半换了海货,一半还未结款,船队正经能动用的钱仍旧不多, 需要处理掉之前那批樟脑和虫胶才有钱置办货物。伏波走不开身,就让孙二郎押船去了番禺, 全权负责交易事宜。选定运往合浦的新货, 则定了生丝和棉料。
这也是伏波和孙二郎、李牛这两位经验老道的船长商量得出的结果。东南沿海奇缺纺织原料, 不论是丝还是棉, 只要运到合浦, 立刻就会被人抢购一空, 销往交趾、勃固、暹罗等国。而且这两样商品在番禺都能找到大商号合作,只要不遇上灾年, 都能保证进货渠道。
而利润更高的绸缎、瓷器、茶叶, 往往会直接运往南洋,甚至穿过海峡运往西方, 在合浦的销路未必能有保证,且这些东西太贵, 还不是他们能涉足的。不过若是将来船队做大,倒也可以考虑铁器、盐等大宗商品,暂时保住纺织品原料这条线, 也够他们吃了。
孙二郎是个贩私货的老手了, 又有充足的人脉,没花多长时间,就把事情处理的妥妥当当。当大船载着丝、棉回到港口时, 就到了启航的时间。
此刻虾子窝已经聚集了八艘船,四艘属于赤旗帮,四艘来自远近村落。这是伏波目前能压制住的随行船数,一旦搭伙的商船超过了赤旗帮本身的船只数量,就很难保证安全了。毕竟是在海上,谁知道这些人会不会在遇敌时胆怯脱队,或是心生歹念,反客为主害了船队。
也正因此,这次行船使用了跟之前不同的阵列,孙二郎和林猛驾船在前开路,中间是旗舰压阵,李牛驾船护卫,那四艘小船则跟在最后。万一遇敌,也不至于被这群生手搅乱阵型。
然而说起来是为了安全,却也不仅仅只考虑到安全。这次航行依旧是一次“武装游|行”,且震慑的并不只有海盗。
“爹,你都看了大半天了,也没啥事,不如去船里歇歇?”钟大亮有些担心的劝道。他爹如今也不年轻了,腰又不好,在冬日的海风里站这么久,可是会伤身的。
钟平却摇了摇头:“我再看会儿。你也别傻站着,瞧瞧人家是怎么行船的。”
钟大亮十分纳闷的抬头往去,只见前面四艘船两前两后,走的平稳,跟一个时辰前基本没有变化。这有啥好看的?
看出儿子一头雾水,钟平叹了口气:“你再看看咱们这四艘船。”
钟大亮扭头左右一看,顿时发现了差别。行了半日,原本还并肩而行的四条船,如今已经有前有后,拉开了老大的距离。别说队形了,能保持不掉队就已经不错了。跟前面始终不变的船队,简直形成了鲜明对比。
“他们是故意走成这样的?没敌人啊!”钟大亮惊讶坏了。
海上这么大,何必非得走成这样呢?再说了,水流、风速都难以掌控,想要航行的这么整齐,还不知要花费多大的气力,他们的船员就不休息了吗?
钟平骂了一句:“那是你没见识!朝廷的官船出行时,也是要列阵的。船少还瞧不出,等到船多了,那真是遮天蔽日,看着就令人生畏。若是平日不练,怎能摆出这样的阵型?咱们练了好几天,也不过学会了听鼓声聚拢,听锣声散开,这赤旗帮的船,怕是还有不少压箱底的本事。”
钟平是见过官兵出海的,当年镇海大将军最善海战,那船阵可是让沿海贼寇都闻风丧胆。如今再看这样的船阵,怎能不让他心惊。
钟大亮关注的却是别的:“等等,爹你说这是朝廷的练兵法?”
他爹立刻一眼瞪过去:“这也是能乱说的?!”
钟大亮一个激灵,赶紧闭上了嘴。是啊,这是他能乱说的?赤旗帮是个船帮,跟官兵又能扯上什么关系?然而一想到岸上那些操练的汉子,钟大亮心头就犯了嘀咕。如果赤旗帮里真有能人呢?毕竟镇海大将军刚死,说不定有多少手下出逃。若有这一层根底,他还真有些动心呢,毕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