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华失踪了, 消失得毫无痕迹,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天云宗的人各有各的焦急与担忧,白云峰的弟子自然是担心师尊为这次的失职而自责不已,同时又是云珏道尊道侣已定,想要离开天云宗这个伤心地独自出去疗伤。也是让众弟子唏嘘不已。
然而天云宗的另外三位道尊可就不这么想了。云华心性已然不正,突然逃出天云宗, 与其说担心他受伤,不如担心他会不会就此堕魔,再与正道无缘。
当然了, 这个“没人”知道他去哪了, 并不包括秦朗。
不到最后,云华那样的人怎么会甘心失败,愿意放弃?
千年的等待和守候已经成为执念,自觉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中,什么都遮掩得很好,却不料师弟早就知晓。比起厌恶、怨恨,最多的仍然是求而不得。于是心魔滋生,为之疯狂,为之扭曲, 得不到, 不如一同入地狱。
秦朗早就在等他这最后,终于还是不意外的在某个风和日丽的天气里收到了一只纸鹤。
上面的字迹不再如云华曾经的洒脱肆意, 有些潦草。
云华约见万枫峡。
没有威胁, 没有人质, 只有云华一个人。
说他冷心无情,可到终结时,却又出乎秦朗意料的,没有动天云宗的人。
以云华的心机和手段,想要逃出来的时候顺几个天云宗的弟子实在太简单了。然后再用人质威胁一下秦朗这样那样的,按照原主面冷心软的设定,估计会同意部分条件。
但他没有,即便到这最后,也没想将他那些手段直接用在他的师弟身上。
秦朗有些感概,云华对他人都是一片虚假,却是真心爱他师弟。
可惜他不是原主,会爱的,也只有那么一个人。
万枫峡是离天云宗不远处极美的一个地方,火红的叶子,遍布了整个峡谷,热情的艳丽的,如血般夺目。
秦朗带着郎千行来赴约。显然的,云华定提前有了什么准备。但秦朗也没有通知天云宗其他人,就当是还他一个没有拿人质威胁他的公平。
火红枫叶映照,远远的就能看见一个白色身影独自坐在深处,他言笑晏晏,放了案几和棋盘,手边还有袅袅青烟,端的是仙人之姿。
郎千行捏了捏秦朗的掌心,嘴角下压着,秦朗一瞥便知他在吃醋,便安抚地用手指刮了刮他的掌心。
“师弟,来与我下最后一盘棋吧。”那人招呼着。
秦朗没说什么,走过去坐在他对面。
他们一边下棋一边闲聊,好似回到以前宁静平和的日子。
云华只有一句话想问:“云珏,你是早就知道郎千行有魔族的血脉了,对吗?”
秦朗和郎千行在清云峰的应对,别人看不出来,但他却是听过那个魔族亲口说过郎千行血脉的问题。
秦朗一怔,“是。”
云华轻笑了一声,像在自嘲,可又满心不甘:“你既知道,为何还愿意同他在一起?!”
秦朗抿了抿唇,将手中的棋子放回棋盒,冷静地看着他赤红的双眼:“师兄,我与他在一起,自然是看中他这个人。有魔族血脉又如何?他从未伤天害理,活得堂堂正正。”
那双眼睛看着他,依旧清澈的,无法动摇地看着他。云华又是一声轻笑,这次全是裹着自嘲,这人的话,实则也在说他吧,说他即便没有魔族那肮脏的血脉,却满腹心机;双手未沾血,却又撕得许多人心口鲜血淋漓。
定了定心神,云华又道:“云珏,你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辈子。他总有一天会血脉觉醒,到时候天云宗……”
秦朗还没说话,郎千行便得深情款款:“我不会做出令师尊伤心的事情。”
秦朗面无表情地看他,懒得说其实这货早就已经觉醒了啊。虽说这个里魔族确实就是血液中流着嗜血成性的真·魔头,但他们这不是马上就该完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