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颜觉得,人类发展至今还没有进化出“尴尬场面自我保护机制”,真是太不科学了。
要是一想到令人不适的画面,大脑就会强行切断记忆,那世界上应该会少掉挺多失眠的人。
但可惜的是,大脑非但不会自动叫停,反而还生怕她忘了似的,一直反反复复播放那些让人忍不住抱头哀嚎的小细节。
譬如此刻,距离晏礼否认“下海”那回事儿,已经过了将近十五个小时。
深更半夜,时针指向两点——
她还没睡着。
羊都数了八百头了,可数着数着,不知道什么时候,酒吧的一幕幕就开始在眼前走马灯般重演。
她误会晏礼确实是因为一张房卡,结果人家压根没有那个意思。
而且没记错的话,是她先把话题带偏,问他贵不贵、技术好不好之类的,后来甚至劝他改行……
还挺像个老手。
啊啊啊啊啊。
黑历史太多。
时颜没法儿再想下去了,一下子把被子拉高到头顶,发出一声丢脸的呜咽。
被面上,端午在它的专属地盘里睡得正香,突然被她这个动作从被子上掀了下去,在床上滚了两圈,一脸懵逼地“喵”了一声。
*
隔天是周六,时颜定了个闹钟起床,本来打算吃个简单的早餐再出门,谁知一起来就看到端午蹲在拖鞋旁,一脸哀怨地盯着她。
时颜:“……”
她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但哄总是没错的。
等把气鼓鼓的猫大爷哄到满意,她也来不及吃早餐了,只好匆匆出门。
两小时的高铁后,时颜到达南城。
这是座依山傍水的小城,风景秀丽环境宜人,市中心又不乏繁华热闹,傅月宜的旗袍工作室就开在这里。
一见面,傅月宜就用手指戳着她的脑门,摆出审问架势,“时小颜,老实交代,昨晚到哪里做贼去了?看这黑眼圈都快成国宝了。”
时颜之前连续熬夜背电气术语,昨晚又凌晨才睡,皮肤虽然依旧白皙光滑,但眼下已经有了淡淡的黑眼圈。
还因为皮肤白而更加显眼。
时颜打了个哈欠,慢吞吞道,“我工作呀。”
傅月宜捏捏她的脸,恐吓道:“现在不睡觉,以后老了会长皱纹的,工作又做不完,这么拼干什么。”
她穿了条月白色的旗袍,五官温婉秀丽,身材玲珑有致,往那一站,谁也不会相信是时颜的亲生母亲。
加上一点儿不严肃也不慈祥,还老爱捏她的脸。
“知道啦,以后我会少熬夜的。”时颜保证完,又适时转移话题,“今天端午闹脾气,为了哄它我连早饭都没吃呢。”
傅月宜这才心疼起来,让助理出门买了豆浆和一屉小笼包。
时颜吃完之后,在工作室里转转悠悠。
跟刚成立时的孤军作战不同,现在傅月宜有了两名助理,三名设计师。工作室一楼光线明净,摆着各式旗袍,二楼中央一张胡桃木大桌子,堆满各式设计手稿和绸缎布料。
时颜兴致勃勃地看他们画设计稿,偶尔搭把手。
那个脑后扎小辫子、很有艺术气质的旗袍设计师埃文又开始撺掇她改行,“时颜,下次秀展你来给我们做模特吧,凭你的身材跟颜值,一炮走红没悬念啊!”
时颜一手捏着设计稿,一手拿着笔,帮忙描摹轮廓。
闻言她抬了下头,“我没兴趣的呀。”
“干嘛没兴趣呀,”埃文学她讲话,“做网红多好呀,发条广告分分钟好几万入账的呀。”
旁边一个姐姐忍不住了,一本图册不偏不倚甩他脑门上,“时颜是申城女孩儿才这样讲话,你再给老子呀一个试试。”
埃文哎哟一声,梗着脖子反驳,“那还不准人有颗软妹的心了怎么的。”
“你看看你那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