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也顺着他这个大孩子的要求,一边给他打扇,一边用和缓的嗓音讲着一些他从来没听过的故事。他在她身旁撑着脑袋,逐渐被她低低的、还带着一丝微哑的嗓音给哄出了困意。迷迷糊糊里,他想着这人怎么总有讲不完的新奇故事,又觉着从她那边扇来的小风儿确实舒爽。
丝丝的凉,还带着些“千山玉露”沁人心脾的酒香。他就像喝醉了感到甜美的微醺,最后小鸡啄米啄着啄着就靠在了她的肩头,醒来时天边都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现在想来萧晋凡也说不清自己究竟是在后悔那夜让她为他所累,还是后悔那时候怎么没有像梦里那般轻薄她。
——那人大了他近二十岁,莫说外人眼里他与她并不般配,她就是给他做启蒙的燕喜姑姑都得被嫌年纪大了。他若承认自己真对那人有情,便等于承认自己是实打实的怪胎。十几年前的他不过刚及弱冠,对于自己的心动哪里敢坦然承认?只能一直催眠自己说自己对那老太太暧.昧旖旎不过是作给别人看的,自己才不是真的“兴趣独特”。
如今斯人已逝,再回首唯余空落落一片涩然滋味。等他终于了悟今生她已经与他后会无期,他才恍然察觉到了自己心中满是后悔。
当初那些不像样子的调笑,往昔那些“不过作戏”的暧.昧,那一朝一夕一幕幕的相处……他明明有机会把假的变成真的,把她变成自己的,他却因为不敢承认自己的感情,因而错失了与她携手一生的机会……
他如何能不悔?便是他不愿承认自己有悔,他所有的梦都在提醒着他他曾经错过了什么,他现在想要弥补什么。
摇摇头,不愿再想这些个烦心事儿,萧晋凡到底还是回过头去,让外头的护卫给自己拿坛酒过来。
正等着护卫拿酒过来的当儿,萧晋凡忽闻一声:“安国公欲一醉方休,为何不喊上老朽?”
“张相?您为何在此?”
来者正是张沉翳,见了萧晋凡他笑着摇晃了两下手中那一坛子好酒,笑道:“还叫我这个老头子什么‘张相’……我可早不是什么丞相了!”
闻言萧晋凡也笑了。他上前两步接过张沉翳手中酒坛,一颠酒坛就能隔着泥封嗅出这是“千山玉露”的味道。
“那您也别唤我什么安国公。恒之还是那个恒之。”
两个男人相视一笑,还是张沉翳先颔了颔首,自个儿坐下了。
十五年过去了,张沉翳早已不再是那个隐忍的不惑中年。他如今六十耳顺,已告老致仕。新帝虽百般挽留,还请了自己的皇后张倚翠来劝说她爹爹。无奈张沉翳对张皇后道:“你爹我.操劳的一辈子,如今只想含饴弄孙过几日清闲日子,还是说翠儿成了皇后就不再是爹爹的女儿,不愿做爹爹的贴心小棉袄了?”
这样的重话张沉翳都说出来了,可见他去意已决。新帝与张皇后只能作罢。
今日乃上元佳节,宫中摆了盛大的宴席。众人皆知这次的宫宴尤其盛大除了是新帝与张皇后有意与文武百官亲睦,并共庆天下太平之外,还有为张沉翳送行之意——节后朝廷的冬休便结束了。经过了长达半年多的交接,继任的新相将在冬休结束后正式上任。到时张沉翳便要带着家仆千里还乡。
新帝宠爱张皇后,张皇后身为后宫之首却是不愿带头破坏宫规。父亲还乡之时她无法出宫送别,张沉翳也无法进入后宫再见女儿一面。于是今日之宴很可能会成为父女两个余生所见的最后一面。
新帝不想张皇后留下遗憾,便命人要将宫宴办得风风光光。
另一方面,萧晋凡这个安国公已经是功勋十二转、勋号上柱国的一品国公。然而他放着京中的大宅不住,常年自请去戍边关。
以前边关战乱多,他愿意戍边关新帝便随他了。如今天下大定,别说是匈奴人了,就是金人、胡人、羌人都乖顺得不得了。哪怕新帝信任萧晋凡,愿意让他手握可掌五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