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宰治冲他晃了晃手里的小盒子, 表情的细微处似乎和平时有所不同,但具体又说不清究竟哪里不一样。
“铛铛~看,我给雨宫带了新手机!之前那部不小心弄丢了, 还没来得及买新的吧?”
“……呃, 谢谢?”
雨宫翠在片刻的迟疑后, 摆上了礼貌性质的惊喜表情,其中至少百分之八十都是演技。
他对太宰治这个狗男人的本性再清楚不过, 打量着那部手机的心情就像看见个引信已经嘶嘶点燃的炸弹,鬼知道里面安装了多少窃听软件、留了几个后门,想想就让人觉得毫无安全感。
但上司亲自跑过来送温暖,不收下是不可能的。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雨宫翠挂着弧度恒定的微笑接过了这份烫手的礼物, 内心默默叹了口气。
而完成任务的太宰治不仅没有心满意足地就此罢手, 反而依旧站在原地,虽然表情高深莫测、像是在思考什么事关港口黑手党命运的重要决断,但眼神却时不时越过雨宫翠的肩膀往门后钻去, 隐晦地表达着自己的意图。
二人僵持了一会儿, 总感觉这人没安好心、不太想邀请他进来的雨宫翠嘴唇开合, 实在没办法对这么个大活人视而不见, 就此把门拍在对方脸上,只能认命地做出了让步。
“特地跑这么一趟实在麻烦您了,不如进来喝口茶歇歇吧。”
太宰治咳了一声,满脸做作的矜持:“这不太好吧?”
……那你就滚啊!!
时刻打量他表情的狗男人太宰治觉得火候差不多够了, 于是也不再用宰言宰语在秘书底线上疯狂横跳, 麻溜地进了门, 佯装乖巧地坐到了沙发上。
洁白纤长、骨节分明的双手老老实实地摆在膝盖上, 像个等着老师分发零食的幼儿园大班生。
去厨房准备完茶水端过来的雨宫翠见到这一幕, 忍不出又好气又好笑地刺了他一句。
“太宰先生真是个听话的好孩子呢。”
后者闻言,偏头冲他装乖弄巧地甜甜一笑,笑得雨宫翠手一抖,水几乎倒到了茶杯外面去。
也不是说很难看。
如果这个笑容安在武装侦探社那个无忧无虑(?)的太宰治身上,那么对面坐着的十有是他准备邀请殉情的女士,他正准备出卖一下浑身上下唯一拿得出手的色相,试图蛊惑对方晕晕乎乎地答应他的请求。
但是,现在由自己这边的太宰先生做出来——
或许只是惯常的恶作剧吧。
透明的茶水自半空中划着弧线落下,蒸腾出袅袅的白色雾气。太宰治注视着秘书倒满了第三杯茶,眼神是毫无破绽的好奇:“这杯是?”
“给敦君留的,他应该快回来了。”雨宫翠解释道,“他现在住在我这边。”
对面沙发上的首领先生扯了扯蒙着眼的绷带,表情像是很嫌弃又懒得发表评价。
鸢色的眼睛来回转动,逡巡的视线最终落到沙发上半敞着口的塑料袋上,里面的几本书和织田作之助给的手稿隐隐约约能看出形状,最顶端的那本封面大大咧咧裸露着,明黄色的标题格外好分辨,是《心理咨询导论》。
“那个,”太宰治明知故问,“是什么?”
过于宽泛的发问,要回答的东西反而格外地多。
雨宫翠犹豫了半秒钟要不要老实交代,但随即他的脑海中就浮现出了如下场景:
他诚实回答“想给您做下心理疏导所以买来研究一下”,然后太宰治勃然大怒,恶声质问“你的意思是说我有病?”,随之从腰间拔出小□□,对着他脑门来上那么一下——
雨宫翠,卒。
……好吧,可能多少夸张了点。太宰先生不是简单粗暴武斗派的,最多只会不动声色地默默铭记心间,然后在今后的工作中尽情地给他穿小鞋,以发泄这股子恶气。
惹不起这个小心眼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