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倒是想承情,也愿意给这份体面,怕就怕,梅家那位现在悔青了肠子,正想撇清干系呢。”
“噗嗤!又使坏!”
……
盐院衙门,客院。
薛蟠和薛蝌堂兄弟俩,看着目色赤红的梅珍,都恼火的很。
要不是病榻上孱弱的薛明阻止他二人,这兄弟俩早把这个号称翰林出身却在病榻前大声叫喊的讨厌鬼给丢出去了。
薛明虽然被救过一命来,但这条命也只救回了一半。
究竟能不能全部救回,还要看他自己的造化,和后续休养。
这也是薛蟠、薛蝌兄弟俩这般恼火梅珍的缘由。
只是……
梅珍也有他的苦,在梅珍看来,他比此刻的薛明更惨十倍!
“君理兄,看在你我两家情谊的份上,还请君理兄务必出面,恳求林盐院放我梅家一条生路!”
“君理兄,如今整个扬州城都对我梅家喊打喊杀!盐院手段,何其歹毒也!我梅家何罪?!”
“君理兄,这个时候只有你能帮我梅家,你也必须要帮我一回,不然,梅家必死无疑!”
不止梅家必死无疑,连他本人都要必死无疑。
如今梅珍最痛恨最后悔的事,就是接到了梅姨娘的信后,急匆匆的赶来。
他根本就不该来!
他怀疑这是个圈套,针对梅家的歹毒圈套。
只因其子梅淮一句含愤的气话,那个竖子就将屎盆子扣到了梅家头上。
如今扬州城内四处传着梅家检举八大盐商,以将功赎罪救赎梅家的传闻。
这哪里是救梅家?
这是恨梅家不能死透!
不提八大家,只一个白家背后站着的权贵,都能让梅家吃不了兜着走。
他二十年苦读,凭借实力和运气,才考取了二甲第七名的绝好成绩,入了翰林,一步步走到今日,吃了多少苦,磕了多少头,赔了多少笑脸?
眼见走上了大道,前方正是花团锦簇,成就灯彩佳话之时,砰的一道惊雷炸响,倾天冰雨落下,将他的希望浇灭成死灰。
梅珍几乎都要疯了!
见老友如此失态,薛明也觉得难过,只是……
“公仁兄,如今我这个样子,半死不活的,连林盐院的面都见不着啊。”
“再者,你……你觉得我薛家在林盐院和半山公面前,又能有几分薄面?你求我,还不如去求求林盐院的妾室,她不是也姓梅吗?”
薛明不说此话倒罢,一提及此女,梅珍头几乎都要炸了。
他想不通,那梅氏分明是梅家的人,就算是梅家远支,当年在梅家受过不少苦,可要不是涪翁先生无意间发现她在地上涂画,有书法天赋才收养了她,焉有她今日?
有此养育之恩在,梅氏怎会如此狠毒,要置梅家于死地?如今更是连见他都不肯见一面……
“休提那个贱人!”
“那个贱人,早就忘了她姓甚么!”
梅珍厉声低吼道。
正这时,房门从外被推开。
薛蟠等人就见贾蔷面色凛然,双手袖于袍袖间,缓步而入。
目光清冷的看着濒临崩溃的梅珍,贾蔷淡漠道:“梅姨娘为了救梅家落在大牢里的无辜内眷,耗尽心血,比你这无能狂吠之辈,强百倍不止。”
梅珍双目赤红的看着贾蔷,咬牙道:“让梅家成为检举八大盐商的上告者,就是救梅家内眷的法子?”
贾蔷冷笑一声,道:“若无检举之功,梅家贩卖私盐便是钦定抄家灭族的族灭之罪。如今令郎检举得大功,梅家男子如何不好说,至少梅家内眷不必遭受更多苦难折磨。涪翁先生的遗孀,也不用七旬高寿再受牢狱之灾。做到这一步,还不够吗?”
“歹毒!”
“阴险!”
“卑鄙!”
“梅家大房之灾,凭什么要我二房来承担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