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四岁起就受到的教诲,根深蒂固。
所以贾蔷这种异端,着实让他难以接受。
听闻贾蔷如此说话,贾琏大怒,厉声道:“你在和哪个说话?我也是开了眼了,天下间还有当侄儿的这样和叔叔说话的?”
听到周围看热闹之人的哗然声,贾蔷冷声道:“我和你讲道理,你和我论辈分。你辈分高一点,就可以不讲理?论根底,你不过是一位出了五服的族叔,就可以仗着辈分高来欺压于我?”
“哦……”
周围吃瓜观众闻言恍然,骂一个亲叔父脑子有毛病,和骂一个出了五服的族叔脑子有毛病,完全是两回事。
所谓出了五服,就是连死了都不用戴孝服哀的那种,别说骂,打了也不当紧。
贾琏却生生气笑,荣国和宁国一脉又岂是能简单用五服来论的?
不过他也懒得在码头上和贾蔷辩论什么,只道:“我也不欲和你这忤逆子多说什么,你想上船就上,不想上船就拉倒。我荣国府的船,岂是那劳什子金沙帮银沙帮一群下三滥能上的?”
此言一出,李婧脸色骤白,身后抬着她父亲的四位金沙帮众也勃然大怒。
贾蔷声音清冷道:“贾琏,太上皇和天子日前才赞我一句纯孝,你这吃喝嫖赌的纨绔混帐,竟然也敢当众污蔑我的德行。我贾蔷无足轻重,却不知你将太上皇和圣上置于何地?”
贾琏闻言,脸色一白,气的浑身颤栗,怒视贾蔷道:“你……你竟如此狠毒,想置我于死地不成?再说,皇上传旨贾家,是赞贾家教诲有方,和你这小畜生什么相干?便是太上皇,便是太上皇,也因你是佞幸小人,无耻之尤,说那些上不得台面的话,才夸了你一句,你就拿着当起尚方宝剑了?呸!”
因客运码头上,多有官家人。
认出贾家这一对叔侄后,早有人将话里的“典故”分析开来。
贾蔷当日在醉仙楼盛赞太上皇之功堪比高祖、世祖,奢靡花费也是功的言辞也传了开来,一时间,码头上的围观众人看向贾蔷的目光多不掩鄙夷和唾弃。
方才下船的老人,得闻传言后,看向贾蔷的目光更是凌厉如刀。
然而就在此时,通往都城的官道方向忽然传来一阵骚动,众人往那边瞧去,就见一身着大红坐蟒袍的宫中太监,在十数御林的护从下打马而来。
人群分开,宫人直至贾蔷前方勒马,翻身下马后,对贾蔷直言道:“太上皇有旨,贾蔷接旨。”
贾蔷顿了顿,撩起衣襟前摆行礼,而后就听宫人大声道:“今有一等宁国公贾演玄孙贾蔷者,承先祖忠烈,不畏人言,聪颖过人,忠孝可嘉,朕甚爱之。朕知汝父母早逝,无父可怙,无母可恃,然天下子民,皆为朕之骨肉。今闻汝尚无表字,特赐二字与汝,望汝不负朕望。”
说罢,将手中御笔亲书的诏书递交给贾蔷。
贾蔷接过手后,就听那太监尖着声音笑道:“小郎君,太上皇亲自给你起表字,这份恩德,旷古难见啊。”
周围有人实在忍不住,问道:“这位老公,不知太上皇给小郎君起的什么表字?”
太监显然很满意这人之问,爽利一笑后,大声吐出二字来:
“良臣!”
客运码头上,万众轰然。
这是对一个臣子最大的褒赞了,竟赐予一个溜须拍马的黄口小儿?
布衣老者更是怒发冲冠,厉喝一声:“荒唐!岂有此理!”
声如洪钟,一瞬间吸引了众人的目光过去。
那位太监本来见人搅局,面现盛怒之色,可看到此人后,却又变了面色,失声叫道:“韩彬?半山公?”
韩彬,字子思,号半山,为景初五年状元郎,入翰林院翰修撰二年后,自请出京。
此后二十八载,尽皆于大燕最苦寒或最偏远之地为官。
每一任,考评皆为上上优绩。
二十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