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轮压在积雪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大街上到处可见手拿工具清理积雪的衙役和店铺伙计,间或几辆马车匆匆驶过, 在雪地上留下两道长长的印记。
马车路过北城贫民区时, 贾政无意间看见几个衙役将七八个裹着东西的长席子扔上了平板车, 隐约能看见露出来一缕缕的黑色毛发随风飘扬。
那席子里卷着的应该是死人……吧?
这不禁让他想起了那句:“朱门酒肉臭, 路有冻死骨。”
天子脚下,繁荣富庶的经济政治中心, 居然也有这种惨剧上演,看来再光明的天空下也避免不了阴暗角落的存在。
客观来讲也是反应了当权者的一种不作为,封建王朝的统制阶级, 维护的更多的自然也是统制阶层的利益, 对于那些社会底层的平民百姓,于他们而言也不过是一群低贱的蝼蚁, 只要没有发生大规模的暴动,死上百八十个人又算得了什么,自然不会太过关注。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这个道理想必历朝历代的君王都懂,“爱民如子”这四个字也不过是说说罢了, 又如何能真的当真?哪个见过站在金字塔尖的人会真的在乎最底层蝼蚁的死活。
所以这种被饿死冻死的事件不是第一起也绝不会是最后一起,京城尚且如此,偏远贫瘠的地方呢?
贾政再一次庆幸自己这辈子投生在权贵阶层富贵门庭。别的做不了,他只祝愿那些惨死的人下辈子能投个好胎。
至于说同心情, 说实话,他真没多少。
他不是神,度不了众生。
这辈子尽全力护住他在乎的亲人爱人, 足矣!
不过刚刚那个老妇人确实给了他极大的触动。搞不懂那到底是一种怎样的情感,居然能超脱生死,让她拼着性命不要也要守护那个孩子。
他猜想了很多种两人之间的关系,就是没猜中其实她们只是最简单的主仆关系。
活了两辈子,第一次遇到这种舍生忘死的强烈情感,心中震撼的同时也不免觉得有些烦闷,烦什么,闷什么,其实他也说不清楚,只感觉胸口压了块大石头,沉甸甸让人喘不过气。
刚下马车,就见赖大管家上前行礼,恭敬道:“二老爷您回来啦,平郡王妃和二姑太太回来了,这会儿正在荣禧堂那陪老太太说话。”
赖大管家如今是丝毫不敢怠慢二老爷这位活祖宗,也不敢心存一丝不敬之心。
他们夫妻被鬼迷了心窍,没忍住朝老太太内库伸了手,本以为一切进行的神不知鬼不觉,却不知为何被二老爷抓了个现行,不但将贪墨的财物还了回去,还被罚了一大笔的银子。
夫妻俩为了不被送官,东挪西借又卖房子卖地才凑够那一大笔的罚金。
要说一开始还心存怨言的话,等他们想通了之后便再不敢有此念想,倒是很感激二老爷能给他们家一次活命的机会。从此对贾政越发敬服。
若是贾政知道他的想法定会不屑地嗤笑他们天真。
别自做多情了好吗?之所以没有第一时间送他们见官,主要就是为了维护贾母的颜面。
一个多年持家的当家主母,候府的老封君,体面风光了一辈子。到老了陪嫁下人却监守自盗,传扬出去这是打谁脸呢?
因此他罚了赖家夫妻一笔罚金,全当给他们一次机会,若下次再犯,呵呵,也别送官那么麻烦,直接去阎王殿报道吧,还能节省几道程序。
“嗯,知道了。”
贾政拢了拢身上的披风,整理好帽子,插着手朝荣禧堂走去。
进了荣禧堂大门,刚走到院中的假山石旁,就听见屋里传来一阵阵女子的说笑声,闹哄哄的让贾政头疼地揉了揉脑袋。
俗话说:三个女人一台戏,这屋里现在是正在演奏大合唱吗?
说实话,有时候贾政真是感觉够够的,他本身就是个非常喜静的人,无奈的是还总得面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