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盈离开宫中之后又回到了草庐中居住, 日子又重新恢复了平静。只是过了几日,羊琮来了草庐——羊琮来草庐的目的是告别,他如今已经面见过皇帝和太后了, 表达了自身的态度, 没有别的事, 他并不想在建邺呆下去了。
以如今建邺的形势, 其他人也不见得希望他呆下去。
毕竟他正值壮年,血统比起汝南王来说不遑多让,他人在建邺佷容易就提醒一些人。到时候要是有人打算混个从龙之功,非要推他上位,不管成功不成功, 可以想见又是一场乱子!羊氏这样的事实在是太多了, 不可不防啊!
就算希望这位皇叔坐镇建邺、成为助力,也应该等小朝廷站稳脚跟, 不用担心随时随地都可能起来的叛乱时再说。
裴庆说到宫中对羊琮颇有防备, 不屑道:“这是看不起谁呢?若明德真有意于此, 还用等如今?”
裴庆本来就很不喜欢羊氏,对如今南下偏安的汝南王一脉意见更大——中原大乱,你们就来南方做皇帝了?脸红不脸红!这是皇帝该做的事情?
再加上太初宫对羊琮的防备, 他能有好话才怪了!
倒是羊琮还能说两句公道话,淡淡道:“就算有错, 也是皇兄的错...关孤儿寡母何事?”
裴庆嘴上说的事其实并不算什么,因为处在小皇帝和太后的位置, 对羊琮的某些怀疑是无法避免的。或者说, 他们不想怀疑,身边的人也会想方设法让他们怀疑!情势所逼,没有人能承担‘过于信任’可能带来的危险。
如今这个天下就是这样, 身为权力的顶峰,彼此之间猜忌最多。
裴庆真正不满的事其实是没说出来的,即汝南王一脉南下偏安一事...裴庆本来就是一个大龄愤青,对羊氏的意见不要太多。眼下又出了这样的事,背地里总要不爽羊氏千八百次的。
羊琮其实也是大龄愤青,但他这个人是脾气秉性都要刚直的多的汉子,不愿意说孤儿寡母——南下偏安的事,拿主意的始终是羊良,如今韦太后和小皇帝其实也只是收拾残局、勉力支持而已。
对于这个,许盈显然也很清楚,发自本心道:“的确如此...说来,如今陛下和太后日子也不好过。”
他想起了之前看到的太初宫中的生活,相比起南来的势族们都不如。南来的势族们虽然是侨居,却也是有些家底的,他们又没有皇室的负担,日子其实要优裕许多。
裴庆未必不知道这些,但他犹自不甘心,阴阳怪气道:“日子不好过?如今这样也叫不好过?真要这般想,何不去看看南北的黎民百姓过着何等日子?能依旧做着身居宫中的贵人,有什么不好?”
许盈轻轻叹了口气:“老师何出此言,明知学生不是此意。”
许盈当然知道,对比起当下南北乱局中老百姓的日子,太初宫中的生活,哪怕是普通宫人的生活,也是天堂一般了。普通宫人身份低微,劳作其实一点儿不少,但至少他们不用朝不保夕,也不会被饿死。
更遑论太后和皇帝的生活了...别看如今宫中用度紧蹙,府库中没有存货,太后和皇帝也厉行简朴。每餐饭保持三菜一汤,不增加必要以外的开支,甚至太后也会参与到后宫女人们的劳作,纺织刺绣补贴宫廷日用。
但所谓的简朴也只是相对而言的,与正常的皇室生活来说是很简朴,但别说是对比普通人了,就是对比很多不错的人家,那也很好了。
只是眼下说这个有什么用?许盈之所以那样说,也是以太后和皇帝的处境而论的。不去对比其他人,只是以太后和皇帝原本的生活来说,眼下确实很不容易。
听了许盈的话,羊琮略微沉吟之后也道:“宫中...确实如此。”
“如今宫外传说有禁.脔之典故,玉郎只怕还不知道。”
许盈确实不知这个说法,毕竟他觉得宫中情况艰难,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