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一变,不需要上一级发话,就开始去拆那道宫墙。
旁边刚刚放下锤子等工具的刑徒顿时一阵哀嚎,抱怨起命苦来。
“这是做什么?”明夷问道。
“回禀姝女,如若箭能摄入墙中,则证明此墙不够坚固,需得重新修建。”工匠回禀道。
明夷微微蹙眉,却也没有多说什么。
嬴政看上去倒是很满意,又仔细询问了工匠最近从巴蜀之地运来的水银数量,和那些要在陵墓中安置的机关□□建造进度。
末了,嬴政回头说道:“你若有不喜之处,现在告知工匠,还可尽早修改。”
“没有。”明夷说道:“就按照工匠的意思,把你的棺椁建造的大一些即可。”
她并不像嬴政一样坚定地相信死后还有一个世界,要事死如事生,因此也就不怎么在意死后的安葬。
只要百年之后、合于一坟就好。
站在这里遥望,还是有些看不清下方的情景,四周又多是团团围绕的侍卫宦官、陵地的头目和工匠,遮挡了大部分视线,明夷向嬴政说了一声,紧接着便沿着土坑边缘翻身而下。
明夷的轻功还算不错,几个轻巧的跳跃和飞奔,就已经直越地宫底部。
刚一落在因为掺杂了地下水而有些阴湿的泥土地上,一股有些难闻的异味就扑面而来。
旁边,几个衣衫褴褛的刑徒见到有人突然飞跃而下,立刻连滚带爬的向旁边躲去,面色泛黄、骨瘦如柴的面孔上,是深深的惊恐与木然。
明夷不由得一愣,紧接着向四周看去。
高高低低的木质爬架上,到处都是与他们相差无几的刑徒,在挥汗如雨的工作。
所谓的相差无几,就是指不分年老年幼,都有着同样因为辛苦劳作而肌肤粗糙、细纹横深的面孔,以及因为营养不良和长期劳作而变得佝偻矮小的身材。
沉默片刻,明夷叫住一个还算有些活力的刑徒问道:“尔等今日怎么不歌唱了?”
那刑徒谨慎地打量这位贵人几秒,不知道该不该说。
“我并不会因此而惩罚尔等。”明夷见状说道。
“……管事的说今天有贵人到来,命令我等不得再开口歌唱,否则要处以鞭刑。”几秒后,刑徒有些怯懦的说道。
明夷眼睫微微一敛,也不知心中是什么滋味,紧接着又问起了他们这些刑徒的衣食住行。
刑徒一一如实作答。
越听,明夷就越发沉默。
等到重新回到地面上时,明夷再也不复之前的轻松自在。
该怎么说呢?
有些事情从书面上看到和亲眼见到,真的是两种感受。
她从前只知道始皇帝发配七十二万刑徒去骊山修筑豪华壮观的秦始皇陵,却对前者忽略而过,只关注于后者是怎样的千古未有。
那七十二万刑徒,对她而言,仅仅只是一个简单的书面上的数字,就好像史书上记载的那些饥荒、瘟疫、旱灾、易子而食一般,也许会啧啧感叹两声,但没有亲眼见证过,绝对不会意识到其中的残酷。
那些运石甘泉口、渭水不敢流的歌谣里,又暗藏着多少辛酸和怨恨。
……
等一起回到骊山行宫,晚上泡温泉和深入交流时,明夷开始试着给嬴政吹枕头风。
为此,她主动殷勤的开始给嬴政按压肩膀。
“这个力道可还合适?”明夷问道。
“向下三寸,再重一点。”嬴政说道。
正在将全身侵泡在温泉当中的青年面容英俊、鼻梁高挺,即便是闭目不语,那容颜气度也让明夷鬼使神差的突然联想到大理石雕塑。
四周雾气渺渺,六扇薄纱屏风将水池周围遮挡严实,上面按照秦王一贯的喜好绘了山川水色,洁白的水池壁旁边,刚刚传入秦国种植,因此还十分珍贵的葡萄、石榴和其他几种珍果,被端正的洗干净后摆放在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