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知州是一个非常聪明的人。
他如果不聪明当时就不会支持夏安然的施为, 也不会赌博般得向上请了指示,动用死囚做实验。
这个世界上的官僚总有那么几个分类, 但是其中最多见的就是一力求稳,为求一成不变,无错即可。
但是这个世界的推进永远靠另一种敢于大胆尝试的人。
苏知州很巧的就是这种人。
他在不到五年时间内,一路升迁,自七品县令,到五品大员, 其中不是没有遇到过挫折算计,但是他都一路扛过来走过来, 正是因为今上也喜欢他这种敢试,乐于接受新事物的性格。
也是夏安然被分到闽南的原因之一。
有这样的上峰, 方可全力施为。
苏启明从边上的箱架中取下一本奏折, 递到夏安然面前道“说说,这三合土,你打算怎么弄?”
夏安然自然知道这是什么,就是他自己写的。
他将奏书打开, 点着上头所绘画的永春县地图,一一给苏启明解释。
苏启明到永春州任职已有一年有余, 就在眼皮子底下的地方他当然有概念, 顺着夏安然的一一解释,他在脑子里面过了一遍, 便爽快道“可行, 只是你要的人太多了。”
夏安然之前狮子大开口想要两百人, 苏知州直接打了个大折扣“最多五十人。”
于是夏安然颇有些无奈得看着他,“大人,制三合土就需要人手,何况还是在山地铸墙,起码得一百五十人。”他想了想“只是,我原铸墙是为了防山人,但是现下,敌人可能不止自西边来。”
苏启明某种暗光一闪,他挑眉发出一个语气音,示意夏安然详解,于是夏安然便指着舆图对苏启明说了自己有关倭寇的猜测。
二人是老相识,在过去也算得上是交往愉快,所以夏安然并未多做铺垫,平铺直叙对于两个实干派来说都是舒服的交流模式。
等夏安然说完了猜测,苏启明陷入了沉思。
他的信息渠道来源自然比夏安然更广,身在局中固然可能看不清,但是苏启明是个聪明人,他从军政调拨,国家的态度上已经抓到了些端倪。
虽然不明白国家为何会做这般猜测,也不相信区区倭人胆子如此大,但是他自认是个听人劝的。
于是他问“景熙,欲何为?”
永春县南部为平原谷底地带,为充分利用这一片土地,那一块均为水田,并未做任何防御措施。
夏安然的意思是,这样不行。
如果敌人攻破了兴化府,就能直冲入永春州,连半丝遮挡也无,虽说自永春州边境至人口最密集的永春县,还有大半日路程,而且永春县也有防御措施,但是这一路上的农田、庄家、农人、届时全都是孤立无援的。
所以夏安然建议,先在边境处筑起围墙,先抵抗东面来敌为妙,毕竟山民大多只抢掠,不伤人。
这可谓是个赌博。
但是苏启明考虑了片刻就答应了,他拨给夏安然一百五十人,农忙时节,能拨出这些人已经是极限了。
期间还要发这些劳动力工资,全都是走府库,若要修筑土墙,起码得一两个月,开销并不小。能拨出这些人,已经是知州最大的支持了。
夏安然自然知道,他接下来又说了一件事。
“学习急救之术?”苏启明感觉有些荒唐,本朝医官地位十分低下,虽然不至于到下九流的活,但是绝对是比农民低的“民众未必肯学。”
“不是让他们做医官,只是习一些止血和卫生知识罢了。”夏安然耐心解释。他还招来了一个亲兵,取了三角巾演示给知州看包扎法。
苏启明有些叹为观止得看着夏安然用一根三角巾,各种拆绑,将亲兵全身上下包了个遍,几乎涵盖了他见过的所有伤情了。
若是战时,的确管用。
夏安然给他下了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