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喝,马蹄扬雪。
那斗篷鲜红的,雪白的,都化成了沃野千里的一点光。
莽莽荡荡,再无踪迹。
“咻——”
箭矢破空离去,正中一抹红光。
容轻别翻身下马,亲自捡起了猎物,那竟是一头赤狐。
大臣当即恭维。
“此狐毛色赤红,太后定是欢喜,陛下真是有心了。如此一来,您与太后母子不和的谣言也不攻自破了。”
容轻别眉梢微扬。
他做这些,只是为了让母后高兴,大臣会不会想得太多了?
“吁——”
又是一道口哨,谢令骑马而过,当即抚掌大笑,“皇兄,这半天你就猎了一头狐狸呀?那你输定了。”
兄弟俩相继归营。
谢令犹在喋喋不休,“皇兄,你可不能蒙我,等开春了,我就要去游学,嘿,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这可是天子一诺,要是敢反悔,你看姨母怎么收拾你!她可是最讨厌言而无信的假君子了!皇兄,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
容轻别抖开斗篷,将受伤的赤狐揽入怀中,顺带回了一句,“你在说什么?”
谢令翻了个白眼。
营地遍地旌旗,在落日的余晖下,衬得鲜红似火。
而在天子的帐篷前,跪满了人。
那是两位太后的亲信。
兄弟俩察觉到了一股不寻常的气息。
“思靖姑姑,思晚姑姑……你,你们这是?”
容轻别瞳孔微震。
六局首席女官笑着流泪,“我们娘娘,心愿已了,此后呀,处处是归处,日日是春日,还望陛下,珍重!”
容轻别背脊僵硬,不自觉捏紧手掌。
赤狐尖叫着逃窜。
他来不及抓住,它转身钻入了营地深处,如同晚霞一样,在夜晚来临之后彻底消亡。
“啪——”
又一坛酒被摔碎。
他怔怔地伸手,却只捞到一片滚烫的烛火。
“皇兄!皇兄!”
谢令大步进入,见他握着烛台,骇然大惊,连忙踹翻案台,查看他手掌伤势。
“我去叫御医!”
半醉半醒的兄长阻止了他。
“不需要。”
容轻别颓然坐在地上,眼神迷离,茫然的神情透出一丝脆弱,还抓着那渺茫的希望不放,“阿令弟弟,你说,她们,母后,还会回来了吗?母后,母后她是不是生气了,气我没有娶妻,没有立后,这才,用离去惩罚我?”
谢令没吭声。
其实前一阵子,他隐隐有了预感,只是没有说穿。
离别总是人间常事,除了适应,你能如何呢?
她们从来就不是被束缚的女子,从囚奴到君后,权倾朝野,当令天下,九国至烈的一抹春色,开遍了这片王土。
而如今,她们执意离去,也不是他们能阻止得了的。
谢令于是劝道,“轻别哥哥,你想开点,母后她们只是游山玩水去了,我们总会有相逢的一日。”
轻别。
轻别啊。
容轻别恍惚想起她赐他名字的一幕。
“容沉欢?唔,这个名字不好,母后给小九换一个新的名字,好不好?”
那日,大雪漫天,名为母后的她似天真的少女,伸出一管葱指,在雪地里认真勾勒他的名字。
“以后你就叫轻别啦。”
“……轻别?”
“不为万物凋零而叹息,更不为任何离别而悲伤。”
容轻别红着眼,喃喃低语。
“骗子。”
——我可以陪你,可是,娘娘得答应我,你今后,只许爱容小九一个。
——我答应你,拉钩?
——拉钩!
小九初心不负。
可您,永不再归来了。:,,.请牢记收藏:,..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