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中,香樟树的气味一如既往,令人难忘到刻骨铭心。
陆慕深微微恍惚。
就像现在,艳阳之下,茂密成排的香樟在风中摇晃,叶子彼此拥抱,哗啦啦抖出细碎又悦耳的声音,让人想永远停留此刻。
“好!家长们的表情放松点,咱们再拍几张!多笑笑,哎,对,保持住!”
摄影师举起手招呼。
“来,茄子准备——”
双胞胎眉眼弯弯,露出糯米似的小白牙,跟着喊,“茄子!”
摄影师得到了满意的合照,宣布可以解散了。
“要抱!!!”
双胞胎异口同声地说。
陆慕深下意识转过身,没看到人,于是他顺着声音的来源低下头。
两个奶团子殷勤伸着小短胳膊,红色足球服裹着圆滚滚的小身躯,长着一圈绒毛的脑门儿像模像样扎着红色头巾,鼻尖还冒着汗珠儿。
弟弟睁着黑葡萄似的大眼睛,脸蛋儿被太阳晒得红扑扑的,小嘴儿撅起来,冲着年轻妈妈撒娇,“哥哥踢了臭球,不抱他,抱弟弟!”
旁边的哥哥不甘示弱,“弟弟使坏踢人家屁屁,被罚球,不能抱!”
为了一个抱抱,两小只噼里啪啦吵起来。
“好啦,乖啦,你们今天的足球比赛都表现得超级棒的,妈妈很开心,决定给你们一个奖励。”
兄弟俩顿时安静了,眨巴着眼睛瞧着人,散落无数的小星星。
“谁最快跑到校门口,谁就能听到今晚的童话故事。”
于是陆慕深看见两个小糖葫芦咕噜咕噜滚远了,这个绊一跤,那个踹一脚,跟碰碰车似的,谁也不肯让谁先跑。
“那我先带小家伙们回去吃饭了,各位失陪。”
温柔的女声传来。
女人一袭素色长裙,乌发半绾,双眸是清澈明净的水波,宛如韵味袅袅的古典仕女。
陆慕深的眼睛焦距渐渐清晰。
他回到了现实。
园长看了看远去的女人,小心翼翼开口,“陆董事长,等会大家要吃个饭,您看……有没有时间抽出空来?”
“不了,我还有事,你们吃吧。”
陆慕深驱车回到了陆宅。
“回来了。”陆父坐在沙发上,翻过文件的一页,头也不抬,“捐了几栋楼,见到人了?”
陆慕深脚步一顿。
“啪。”
陆父合上文件,目光如鹰隼般凌厉,“我不知道你是死心了,还是病得更严重了。根据蔡医生的报告,你最近的幻想越来越严重了,就像今天,你以为你自己参加的是你儿子的大学毕业典礼。”
父亲严厉警告他,“陆慕深,你今年二十九岁了,不是小孩子,我想你应该清楚,如果不及时疏导跟治疗,你迟早会得精神分裂。”
“……再等等。”
“再等等?”陆父冷笑,“等多久?等那两个六岁的小奶娃结婚生子,你才觉得尽到了爸爸的义务?但事实上,你对他们来说,不过是个稍微脸熟的陌生人,恐怕你胆小得连跟小奶娃说话的勇气都没有!你到底要逃避到什么时候?”
二十九的男人依然年轻,熨烫得没有褶皱的西装,漆得发亮的皮鞋,他宽肩窄臀,腰身极瘦,堪比顶级男模。然而,作为一个活在人间的人类,陆慕深的脸庞与肢体欠缺正常的情绪,俊秀温柔的眉目如同荒凉郊外的月亮,冷酷疏离,生机丧尽。
陆慕深没吭声,低垂着眼皮,厌世而冷漠。
“工作我已经交接了,你明天去医院。”陆父冷硬地说,不给他拒绝的机会。
陆慕深猛地抬头,“明天?不行……明天他们,对,要摆庆功宴,我得做好准备,琳琳她一个人忙不过来……”
他双眼迷离,仿佛又陷入进了另一重梦境。
“陆慕深!”陆父骂醒了他,“你出息点!不要像个孬种一样,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