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月霖满心的震撼, 满心的期许和希冀,满心的幸福,在这一刹那, 统统消失不见。
心脏仿佛被人挖出来, 扔进深不见底的冰渊, 那么冷。
他浑身僵硬, 嘴巴张了张,缓慢迟钝地转过身, 看着她被围巾裹住,只露出一双眼睛的脸。
“音,音音,”他挤出破碎的音符, “你……”
韶音却忽然笑了, 晃着他的手, 说道:“你看啊!多美!这么高,流动着, 像风, 像火,太绚丽了!”
牧月霖怔怔地看着她, 嘴唇抿紧。
他的一只手在她眼前轻轻晃动着,而她毫无所觉,还在聚精会神地“看”极光。
视野迅速变得模糊。
喉头哽住。
他很用力地收住呼吸,才没让自己溢出声音。晃动在她眼前的手, 也慢慢收了回来, 垂在身侧,死死攥成拳。
上天如此残忍。
他明明那么真心地祈求了,近乎卑微地祈求了, 可是它仍然对她残忍。
牧月霖简直不敢去想,她究竟什么时候看不见的?极光……她到底看到了没有?
如果她没有看到……
心脏一抽一抽地疼,疼得他无法呼吸,整个人非常用力,才没有躬下去,笔直僵硬地站着。
“我很高兴。”她没有发现他的异样,仍旧“看”向天际,用轻轻的口吻说道:“你来陪我看极光了,我向你许下的心愿,提出的要求,你都满足我了。”
她晃了晃他的手,带着一点撒娇的味道,还有一股说不出的令人不详的意味:“你是爱我的,我知道,我再也不会怀疑你了。我也爱你,阿霖。”
牧月霖心中止不住地惊慌,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一把将她抱在怀里:“我们会永远在一起!”
她不要想着一个人逃走。
她想都不要想。
她的身上有他的血,有他的肾脏,有他的骨髓,他们已经紧密连接在一起,无法分开。
“嗯。”顿了顿,韶音张开双臂,回抱住他,轻声说道:“只要你还爱我,只要你不赶我走,我就跟你在一起。”
牧月霖听得心中一软,低头在她的帽子上亲了亲:“我怎么会赶你走?”
她永远不用担心。因为,她永远也不知道,她对他而言,意味着什么。
“冷不冷?”他抱着她问,看了远方的天边一眼,神情已经没有了刚刚的震撼,她不能看到的东西,有什么好的,淡漠收回视线,“我们进去吧?”
韶音说道:“我还想再看一会儿。”
闻言,牧月霖心里又酸楚起来。到这时候,她还想要瞒着他,不想他失望。
“好。”他忍住哽咽,点了点头。
他们站在冰冻之地,寒风呼啸,温度在零下三四十度,抬头就能看到绚烂至极的自然景观。
但是,一个看不见,一个不屑看。
看不见的那个,假模假样,执着地看向天际。
看得见的那个,头也不抬,低头痴痴地看着她,泪水被冰冻在眼眶里,流不出来。
“你不冷,我有点冷了。”看着她眼睫毛上都覆上了白霜,牧月霖假装待不住了,说道。
韶音转过头来,循着声音,精准地看向他的脸,笑得眼睛弯弯:“冷了呀?那我们回去吧。”
一瞬间,牧月霖几乎以为,她没有失明。
但,她的眼神没有焦距,没有神采,跟往常不一样。
牧月霖忍不住想,她装得这么好,那她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看不见的?
“走吧,回去。”他拥住她,往回走。
走偏了,她也没反应。牧月霖心中一塞,不着痕迹地揽着她,纠正前行的方向。
他将她送回房间,看着她钻进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