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道歉后,阿悦感觉身体中离开了什么, 整个人都是轻飘飘、恍惚地离开了姜府。
她暂时还没有意识到这意味着什么, 也来不及去思考, 因为在她离开的十日后,姜霆就彻底闭上了眼。
郭老夫人大受刺激, 重病卧榻,作为姜霆的女儿,无论阿悦身份为何, 都该给他戴孝守灵。
丧事在姜府由姜巍夫人和她的儿媳操办, 前来吊唁的人也没几个真正认识姜霆的,大都是看在皇后和姜府的面子,关系也很复杂,有很多都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偶尔阿悦隔着帘子看到许多陌生人特意装出一副沉痛的模样,或者是好声安慰她时, 都不免有种滑稽荒唐的感觉。
明明她和这些人都对姜霆不熟, 现在却在给他守灵和吊唁。
她在姜府最多待三天,不过也足够让人劳累了。不知是不是有事在心上的原因, 除了偶尔的疲倦,竟也没什么不舒服的感觉。
第二日午时后, 郭雅来了。郭老夫人对郭雅也有养育之恩,于情于理她是该来吊唁。
郭雅并非一人来的, 还携了她如今的夫君——平阳侯幼子谢斐。
谢斐虽不是嫡子, 但他有个厉害的生母, 把平阳侯勾得整颗心都在这妾室和小儿子身上, 所以小夫妻两在侯府的地位只高不低。这倒是很符合郭雅的性情,经过明三郎一事后,她想必再难以感情用事。
谢斐是个风流的,颇为贪色,郭雅认识他之前房中就有了三四个通房。在郭雅借助长安伯义女这个身份结识他后,凭着高超的手段,竟也让这个有名的花花公子为她暂且收了心。
如今郭雅已有四月身孕,谢斐前后呵护,看上去还颇有种痴情好男人的感觉。
但阿悦知道这些不过是表象而已,她远在游城时宫里传信时就告诉她,郭雅新婚的夫君还养了一个外室。唯一好点的大概就是,谢斐对郭雅的确有真心,也想要嫡长子,所以当初外室有孕时毫不犹豫让她打掉了。
“娘娘。”见过礼后,郭雅在示意中落座,轻道,“上次一别,有好几年未见过娘娘了。”
上次的见面可称不上愉快,听郭雅的语气却像是两人关系不错。
阿悦没什么多余的心思去和她打交道,简单几句后道:“你如今怀有身孕,祭拜后就早些回去吧。”
郭雅轻轻笑出声,“娘娘还是这般善解人意,妾身不累,还可以陪您多说几句话。”
“至于这个。”她漫不经心扫了点腹部,“随缘就好。”
阿悦皱眉,这话似乎意有所指,这身孕有问题么?
她顿了顿,“我这无需人陪,你若想留着,就去外面多陪陪老夫人。”
皇后不待见自己啊。郭雅内心轻叹了声,不过她也没什么懊恼,自己和皇后根本不是同一条路上的人,皇后瞧不上她的心狠手辣不择手段,她也无法做到像皇后那样简单纯粹、爱憎分明,亲近不了是理所当然的。
她起身往外走了几步,想了想,突然回头走来,稍快的速度让宫婢警惕地挡在了身前,她道:“我有几句话想和娘娘单独说,可以吗?”
“什么话?”阿悦扫来一眼,很快收回,“直接说吧,你我二人间没有秘密,这里也没有需要回避的外人。”
郭雅这下真叹了口气,“好吧,那请娘娘容许我靠近些。”
阿悦允了。
她坐近了点,脸上露出少见的犹豫之色,阿悦心中正疑惑,就听她凑过来小声说了几句,“眼下许多人都在催陛下皇嗣之事,娘娘是不是也该想个应对之法?好歹……先传个消息让他们消停些。”
传个……消息?阿悦用余光不确定地往下瞄了眼她小腹,不确定是不是自己想的那个意思。
郭雅一笑,“娘娘不必怀疑,就是您想的那个意思。”
阿悦:“……”
连这种事都告诉自己,这种奇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