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文琛手停顿在半空,顷刻放下茶盏。
他这弟弟很少有要求如此明确而强烈的时候, 傅氏比不上临安城的士族, 但当初在兖州也论得上名门望族,钱财权势一概不缺。这样的出身, 想要甚么得不到?
只是没想到, 静安第一次对他说出这种话, 对象会是个年幼的小娘子。
“静安确定没在和我玩笑?”他想确认一遍。
面前的人深深望来一眼,沉默间已经说明了一切。
傅文琛换了个坐姿,终于认真抬眼观察了会儿那位小娘子, 同时脑中想起许多传言。
其母为魏蛟最疼爱的独女,父亲是姜氏二房独子姜霆, 未任官职。自前安郡太守姜蕤逝世后,姜氏二房一脉就逐渐式微, 大房倒是有几个聪明人, 尚能撑起门楣。
如果没有魏蛟这个外祖父,为静安把她要来倒不难。
若不是想要极了,弟弟也不会说出这话,想来那小娘子定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对静安而言十分重要。
此时坦诚地说出这件事,恐怕也是在告诉自己今后不要阻拦。
傅文琛没有追问缘由,沉吟道:“她身份不同, 眼下又是新朝初立, 父亲嘱咐过此时绝不能轻举妄动, 不要徒添事端。”
“我知道。”傅文修低道, “兄长无需担忧,我会忍耐。”
前世的他就是太过急躁,没有做好准备而冒冒然将她锁进深宫,以致从一开始就堵住了自己所有的路。
重来一世,他又如何学不会忍耐?
…………
阿悦实在没忍住,她不是感官十分敏锐的人,但任谁被盯了一刻钟之久都会有感觉,她有注意过,那个方向应当就是那位傅二叔坐的地方。
有时候回想着傅文修的举动,阿悦都不由怀疑书中剧情是不是真的有偏差,这位难道真是从小阿悦年幼时就动了心思?
阿悦有些坐立难安。
她自己轻轻跃下了石凳,抬眸道:“阿兄,我们去别处走走好不好?”
“嗯?”魏昭微怔,不经意地偏首,视线往后方掠过一瞬,似乎觉察到了什么。
他暂时什么都没问,带着阿悦往小径走去。
小径由巨大的青石铺成,两旁移种的是驱蚊虫的益草,踩上去有淡淡的草木清香。
阿悦装着鸡蛋的绳络已经被魏昭接过,另一只手被他牵着。
走了片刻,等莲女等仆婢都远远随在后方,魏昭忽然道:“能告诉阿兄,为什么想离开那儿吗?”
阿悦反应不及,“……嗯?”
魏昭一哂,换了种问法,“阿悦方才还说累得很,怎会突然想要走走?”
她实在不是擅于掩饰的人,就算魏昭先前没注意过傅文修的存在,在察觉到她的异样后,也很轻易就明白了因果。
“……坐久了便想走走。”随后就没了下文。
“仅此而已吗?”魏昭很温和地问。
他应当是在等她说些什么,阿悦不由有片刻迟疑。
从遇见傅文修之始,她基本没有在魏家人面前表现过对这位叔父的畏惧、不安和抵触,只有表兄曾叮嘱过一次少与他接触。
她不说,一是因为魏傅两家此时的关系还很好,她又年幼,冒冒然张口,阿悦觉得可能只会被他们当做笑谈,甚者被傅文修知晓后后果更严重;再则她并不是很确定这到底是不是自己因为那些梦境的反应过度,毕竟有时傅文修会表现得稍微亲昵些有时又正常无比,也许这些在他人看来就是来自长辈的疼爱呢?
可是想到上次在喜房被带走的经历,如果再来一次,她都不知自己再睁眼看到的还会不会是外祖母与表兄他们。
眼睫微颤,阿悦轻声道:“阿兄,我不喜欢那位叔父。”
“是那位傅二叔吗?”魏昭引导。
阿悦点了点头,于小径顿足,脸上像是浮现出了淡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