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顾君昊离开后晋王并没有被直接送入牢狱, 而是留在了偏殿里。
他手脚上都戴着沉重的镣铐, 跪在文劭帝面前, 脊背却挺得笔直。
殿中的宫人都已经退了出去,此时这里只有他们两人, 文劭帝道:“你现在可以说了。”
晋王在彤郡时就痛快认罪并束手就擒, 老老实实来到了京城,但他始终没有说自己要谋逆的原因。
按理说谋逆重罪, 只要他自己认了,又有确凿的证据, 那么原因就不重要, 直接定罪处斩就是。
但晋王数十年来一直老实本分,现在这个时机又怎么看都不是适合谋逆的时候,所以无论是朝中还是民间,都对他此举很是不解。
如若没有一个合理的解释, 哪怕证据确凿, 哪怕他自己认了罪, 怕是来日都会传出流言蜚语, 说是文劭帝心生猜忌排除异己,想法子逼他认罪的。
顾君昊当初正是想到了这个问题,所以在抓到晋王后才一再追问。
但晋王认罪认的痛快,对这件事却三缄其口,坚持要入京后见到文劭帝才肯说。
眼下已经如晋王要求那般,殿中再无第三个人, 他这才缓缓开口:“陛下别怪臣无理,实在是臣待会要说的话,不便让旁人知晓。您若是知道了臣要说什么,怕是更不愿让别人听到。”
文劭帝冷眼看着他,道:“你想说什么直说便是,别跟朕兜圈子。”
晋王轻笑一声:“好,那臣就从顾家的那位少夫人,镇国公的侄女阮氏说起吧。”
他说着看了眼文劭帝的神情,似乎在欣赏他脸上的变化。
文劭帝确实没想到他会提起阮氏,闻言眉头微蹙,但并未说什么,只是静静等着他的下文。
晋王道:“我虽然身在彤郡,但对这位顾少夫人也是有所耳闻。听说国公府待她非常好,不仅将她养在自己府上,还把她视如己出。可这世上真的有人能把别人的孩子当做自己亲生的来养吗?”
“若是镇国公夫妇膝下无子,或是阮氏父母双亡,那我还勉强能信。可他们自己已经有了六个孩子,阮氏的生父也还在世,他们对一个隔房的侄女这么好,就不怕这侄女养不熟,到头来拿国公府的东西去孝敬自己娘家吗?”
文劭帝皱眉:“镇国公夫妇一直想要个女儿,但他们膝下都是儿子,所以才会把阮氏养在府中。”
晋王脸上笑意越发深刻,甚至带着几分讥讽:“陛下信了?”
文劭帝不语,晋王继续道:“陛下对国公府信任有加,故而不曾怀疑,可是我对他们此举却很是不解,便找人好好查探了一番。这一查才发现……阮氏的生母身份竟然有异。”
“当年阮老夫人,也就是镇国公的母亲,做主将自己的一位外甥女秦氏娶进门,嫁给了她的次子,镇国公的二弟阮劭安。”
“秦氏生的花容月貌,深得阮劭安的喜爱,跟阮劭安成婚后一年便有了身孕。”
“可惜红颜命薄,她生产时血崩而亡,只留下了一个女儿,也就是如今的阮氏。”
“这件事看起来似乎没什么不寻常的,不过是阮老夫人给自己的孩子定了门亲,这儿媳又命不好,难产死了而已。”
“但奇怪的是……我后来去查秦氏的娘家的时候,却发现这一家人都凭空消失了,仿佛从未存在过一般。”
“秦氏是阮老夫人亲自选的儿媳,又是她的外甥女,按理说阮老夫人对秦家的家世应该非常清楚才是,不然怎么会给自己的儿子定这样的亲事?”
“我深感不对,让人继续追查,终于找到了一个当年曾经伺候过秦氏的秦家旧仆,并从他口中得知了一件事。”
“秦氏当年嫁去阮家时,庚帖上写的是十八岁,与阮劭安同龄。但其实……她已经二十有四,比庚帖上写的,大了整整六岁。”
“而镇国公与阮劭安之间刚好也是相差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