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许老四对于在贡院看到老五有多震惊, 时砚本人倒是十分淡定。
考场这地方也不是第一次来了,对里面的门道不说一清二楚,那也是驾轻就熟,审题答题一气呵成, 连个磕巴都没有, 时间一到, 毫不犹豫, 起身交卷后带着随身物品离开贡院。
心态上十分放松, 就跟往日随周先生外出访友,几人相谈甚欢, 酒酣耳热,最后兴尽而归一般自然, 压根儿没有压力。
反倒是等在外面的周先生,才是有操不完的心,一天到晚让人盯着贡院门口,生怕出了什么意外,时砚提前出来。
到了第三天, 更是早早的等在贡院外面,坐立难安,在茶寮边儿上来回踱步,跟凳子上有钉子似的。
不过他这番作态倒也不惹人注意, 眼下守在这里的或多或少都是家里有考生的,要真能安安稳稳的坐着,表现的一点儿都不着急, 才真的引人注目呢。
这就跟永远没落下来的第二只鞋子一样,不到落地的一刻,心里总是不能踏实。周先生虽然对时砚的实力非常认可, 但总是担心有个万一。
这心操的,比时砚的亲爹娘兄弟姐妹都来的真诚。
正心下焦躁呢,不注意便撞上了一个瘦弱的少年身躯,致歉的话还未说出口,抬头间才发现来人是杨禾高。
周先生和时砚常来常往,与杨禾高并不陌生,但这小子突然出现在这儿可不太正常。
要知道不管是苗家的住宅,还是大碗米粉店铺位置,或者镖局所在,都是百安县的繁华地带,反观贡院,在城南边缘地带,若没有特别之事,杨禾高是没理由出现在这里的。
至于周先生为何不觉得杨禾高与他目的相同,是来等时砚出考场的,那就更简单了。
此次院试,时砚和上次县试一般,压根儿就没告诉家里人他会参加,出发之前更是直接将家里一切安顿妥当,然后和周先生一起“外出访友”,时间便是三五日。
这些都发生在周先生的一念之间,面上还是露出温和的笑,见杨禾高满脸汗,带人走进茶寮,亲自倒了一大碗茶递过去。
杨禾高也不客气,接过来咕嘟咕嘟灌下去,用袖子狠狠一抹嘴,长长的吐口气,感觉整颗心都凉下来了,这才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周先生。
周先生一瞧,得了,这还有什么不解的:“你如何知道的?”
杨禾高抿抿嘴,压住眼底的兴奋,环顾四周,见没什么人关注他们,才小声跟周先生说了:“先生往日里常与小宝阿云说,书不需要读太多,好书只要读上一本,读进心里去,便受益无穷。
加之先生本人平日拿在手里的都是地方志,游记,甚至坊间话本,并不专注四书五经,可见先生偏好。
可最近几月,先生早早晚晚的都在读四书五经,刘公子与您还常送他一些往年院试资料,我便猜想先生此次是要下场的。”
周先生点头,这事儿时砚做的并不隐蔽,有心之人自然能明白他的意图,但苗家人,老老少少与时砚生活在一起却对他的打算一无所知,关注程度是一个问题,苗家人都不识字也是一个原因。
从苗老太到刘二婶两口子到阿云和小宝,都知道时砚从早到晚有闲工夫就在读书,但没一个人能认出他读的是什么书。
就这么现实。
除了眼前这小子。以前有读书的底子,跟着时砚后,时砚并未限制他的自由,做完了当日的活计,也学了不少东西,能看出来不奇怪。
既如此,周先生拍拍杨禾高肩膀:“你这是店铺那边一关门就跑过来的吧?坐着一起等,估摸着你先生快出来了。”
对于这点周先生是有底气的,凭借时砚的能力,万没有拖沓到最后才交卷的可能。
正这般想着,贡院大门嘎吱一声打开,考生鱼贯而出,一个个形容狼狈,但精神面貌大有不同,有人激动异常,有人面带